(4)
在晋阳城内西北处的老街里边,坐落着一个开了二十多年的老店。
老板是个忠厚人,从他爹开始打理茶摊子的时候就一直兢兢业业,直到有一天攒下了一点家业,张罗了一个小店,也没忘记吃苦耐劳的朴素品性。白凤几人便是选在这里,作为暂时的歇息地。
了解到白凤他们的难处,客店老板仗义地为他们提供密会场所,帮助他们四处打听消息……虽然都是些小忙,不过甚得人心。
可惜命运弄人,有些时候难免好心办坏事。在得知白凤藏身此地后,越来越多的陌生面孔纷至沓来,他们着装各异,神态或泰然自若、或肃杀冷冽,其中,显然分布有数不清的眼线。
俞珂作为当中最不显眼的一人,她自知没有影响白凤决断的能力,只是自从有越来越多的眼线前来刺探,她心中便越感不安。
终于有一日,她在练完剑后鼓起勇气去问白凤,道:“义兄,那些人今天又来了,要不要我替你去赶走他们?”
“不必。”那位少年剑客坐在客店的角落,轻轻抬眼瞥向喧闹传来的地方,回道:“就让他们问个够。”
俞珂不解道:“再让他们问下去,义兄和宇文公子之间相识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出去了!义兄……难道你真的还要去吗?”
“让他们知道又如何?”白凤露出了让人安心的微笑,说:“到时候,你和阿郁也一起去观礼,想必一定是非常盛大的宴会。”
“哦。”俞珂点了点头,方欲追问何如,怎知白凤却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害怕我会死在那里?对了,这几天可打探到你娘亲的消息?”
俞珂道:“我……没有,客店老板跟我说这些东西没人认识,在这条老街上,连个识字的人都找不到几个。”
“现在的线索仅有一封书信、半枚玉佩,要在这晋阳城中找到与之相关的人,确实不容易。”白凤瞧见对方满脸不安,亦是安抚道:“放心,我会和你一起找到她。”
俞珂哪里有不从的理由,即便听着客店老板在歹人胁迫下变得战栗不已的声音觉得很是气愤,但是她能做的也只剩下相信眼前的少年了。
可怜的客店老板一边看着白凤,一边应付着咄咄逼人的朝廷鹰犬,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说出自己的所见所闻后立即与白凤撇清关系:“他现在,已经不在我这里了!你们再问下去也是一样,不在了就是不在了!”
坐在角落少年轻抿酒杯,笑看,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得到称心如意的结果后,这班鹰犬便即离去,还小店一番清净。
类似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几天,直至老皇帝寿辰前一日,住在皇宫里的妃嫔、皇子;驻守各地的皇亲国戚、高官权贵们悉数来到晋阳城中,他们结成行伍,献上从各自辖地带来的别具风俗的礼物,隆重地为老皇帝祝寿。
巡游的花车上站满了鼓乐的舞娘,她们的双臂挂着金银色的玉环,半露着曼妙的酮体,一袭云袖穿身而过,在正午阳光的映衬下,好似仙女下凡。
城中无数百姓跟着巡游队伍一路追赶,不为瞻仰皇族贵胄的英姿,也可以从旁捡拾他们不小心丢下的珠宝银两。从皇宫一路到晋阳城中心,一时万人空巷。
在太平道天师的指引下,巡游队伍来到晋阳城最繁华的地方,他们将在这里举行最重要的祭祀。
鼓声渐歇,四方肃穆。突然,有几对赤膊上身,只着袴裙的男女现身于此,他们身上皆有奇怪的纹身,用大理石质感的黑褐色染料涂满身体,从双乳间勾勒出几根鲜红的线条,使之形似双眸;从肚脐处画出嘴唇,使之形若人口。此之谓,刑天战舞。
“哦呲嚓吼……哦呲嚓吼……”祭祀者一人舞着巨斧,另一人持盾牌,互为犄角,默契十足,嘴里说着常人难以听懂的上古语言。
经过这一段晦涩难懂的祭祀表演后,终于轮到外邦使臣上前进贡,作为与大齐积怨已久的邻国大周,其使臣自然也会受到众人瞩目。
“大周使臣宇文轩,上前觐见!”大太监梅麟站在老皇帝身边,轻轻卷起珠帘,将幕帘后的高欢请了出来。
高欢矗立在战车之上,许久不见人来,有些不悦地问道:“人呢?”
梅麟惶恐道:“怕是没听见传唤,我再喊一遍!”
“大周使臣宇文轩,上前觐见!”
少顷,宇文轩大喊了一声:“我在这里,你们都别轻举妄动!”
但见有一少年举起匕首威胁着使臣的性命,登时周遭卫戍一涌而上,将这二人团团围住。
“我要见司马荼!我要见太平道天师司马荼!”那少年威胁道:“不让我见他,大周使臣今天就别想活着!”
梅麟见是这忤逆自己的小厮,不屑讪笑道:“你要见天师大人,作甚?”
“司马荼掳走了我妻子,将她囚禁在皇宫里。此等妖道,还要让他肆意妄为多久!”
话音未落,一长须老道便即出言相驳,讲道:“一派胡言,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