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得救后,沈琼枝被黄一笑带回大营,由于头部受到重创,在回营途中她便昏死了过去。
此时天气甚热,兴许仍可在草原之夜偷得一份清凉,但这对于负伤之人而言则会更容易受风受寒,稍有不慎便会使病情加重。
是夜,昏睡已久的沈琼枝忽然喊起梦话,那声音既恐惧又惊悚,立刻引起同帐中其余二人的注意。
慕容嫣先安抚沈琼枝的情绪,以免其动作过激使伤患加重,随即伸手探探她的脉搏与额头,发现果然是受了风寒,于是马上向白凤拜托道:“凤哥哥,能否去新添些柴火煮些热水?我这便去拿药来……”
“好,听你的。”白凤略表同情地看了看沈琼枝,喃喃道:“早知道我就应该把她锁在这里。”
“我们没有权力说这种话!”慕容嫣轻呵一声,随后推着白凤走出帐外,续道:“只有琼枝姐姐她自己,才能够说后悔了。”
白凤点点头,轻叹一声:“我明白你的心意。”
话毕须臾,沈琼枝不知是被白慕二人的对话所打动,抑或是被伤病疼痛困扰,她摇摇晃晃地从营帐内走出来,没走几步便又倒在地上。
“琼枝姐姐?”慕容嫣欺身前去帮扶,问道:“你现在有伤在身,千万不能随意乱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由我去做便是。”
沈琼枝睁开干涸的泪眸,喘息道:“我……我梦见,那两位舍身护我的士兵大哥了……他们是不是都……”
白凤回道:“有一个人活了下来,箭矢刚好偏了一些,没有命中要害。”
“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他……”沈琼枝说罢,便即作势要往前迈步,然而她那具虚弱的躯体似乎连如此简单的动作都无法支撑了。
“小心!”慕容嫣紧紧抓住沈琼枝的手,但是她显然没能够扶稳,白凤见状,自然一并前去帮扶:“沈姑娘,我们一起去。”
三人结伴而行,一步一步走到伤兵营,果然碰见了那名幸存下来的侍卒。他的伤势不重,箭矢刚好卡在肩胛骨的位置,远远一看,当真以为是射中了要害,正因如此,他才侥幸逃过一劫。
“军医拔出箭矢替我简单包扎后,我便一直在此地歇息。”他如此说道:“沈姑娘,你的伤势,看着比我要重得多啊……为何还要来此地?”
“我是来见你的。”沈琼枝缓缓端坐在旁,轻轻叩首,道:“都怪我,差些把大哥你也害死了。”
“呵,此话何意啊?”那厮颇为不逊地讲道:“我们身为士兵,自然要以恪尽职守为本分,如果当时我能站起来,一定也会死战到底!更何况,他是为了成为英雄而死的,我觉得他一定不会后悔。”
“他?你是在说,另一位大哥吗?”
侍卒道:“实不相瞒,我俩是同乡,在军中他也是与我交情最好的人了。我们原本都不愿意当降卒,更不愿意当逃兵!怎料那贺拔家的姑娘居然遣散了我们,我们哪有面目回去见家乡父老呢?更不必说这一路来被贺拔家的联军和柔然人连番追杀,我们早就受够了!”
“直到遇见黄泉将军和白凤将军。”他向边上的白凤拱手敬道:“我才明白,原来我也可以当一回英雄……人嘛,总归是要有些念想才能够活得明白。”
沈琼枝听罢,似是很受感触,竟呆立不动许久,而后抚额长吁头疼,白慕二人便即将其扶起。
“沈姑娘,你不必介怀,大家既然同在军中,便是战友!”这厮说罢,便缓缓站起来恭送沈琼枝三人,一直走到帐外,重又拱手相敬。
别过幸存下来的“战友”,沈琼枝懵懵懂懂地回到营帐,她服过药,睡在榻上,只觉得胸口像是被火烤似的,怎么调整呼吸都缓不过去。
“嫣儿……”沈琼枝对还在一边熬药的慕容嫣说道:“你能过来吗?”
“琼枝姐姐,你怎么了?”慕容嫣把手上的脏东西揩在衣服上,过去握紧对方的手,说:“有什么话便直说,凤哥哥已经睡了。”
沈琼枝道:“你觉得,神树是真的吗?”
“额?”慕容嫣回答说:“我能感觉到,它是真的,它在那么一个神奇的地方,枝叶生长得如此茂盛,为多少生灵提供了养分?你怎么能觉得神树是假的呢?”
“我是说,神树难道真的听到我的声音了吗?”沈琼枝续道:“为何,它没有对那些禽兽不如的恶徒降下惩罚呢?”
“这……我不知道。”慕容嫣此刻终于想明白对方究竟在困惑些什么。
“难道,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吗……”沈琼枝神态忸怩,仿佛忽然知晓了一些自己本不愿接受的事实。
“琼枝姐姐?”慕容嫣关切道:“要是还觉得身体不适,有我陪着你。”
话音未落,沈琼枝便啜泣着回道:“不,和嫣儿说过这些话后,我觉得好多了。你去歇息吧,晚安,圣女大人……”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有些事情虽没有明言,但已然心知肚明。
之后几日,身体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