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被五花大绑着,让一前一后两个卫戍横着抬进屋里放下。
这屋内漆黑,只有床榻方向有一隅亮光,在那周边围着好几个人打转。送水的、送汗巾的、送药送绷带的,来来往往。
“你们,你们是谁?”刺客躺在地上胡乱挣扎了几下,发现既是徒劳,所幸寻了个处墙壁安心靠上去,续道:“黑漆麻乌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快把老子放了,要么就把老子杀了!”
忽然有人从背后踢了他一脚,大骂道:“闭上你的狗嘴吧!捡回一条命还在这大言不惭。”
随后另一卫戍上前通报称:“圣主大人,你要的人带来了。”
“好,你等先为他松绑,我稍候便来。”白凤话音刚落,床榻之上便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娘!我……我疼!娘,我不想死,呃啊……我还想,回去御夷镇……见你。”
坐在地上的刺客定睛一看,才认出床上之人正是白日在广场上替慕容嫣挡下一箭的荆棘,当即嘲讽道:“哈哈哈,学人家逞英雄,也不看看自己多少斤两?乳臭未干的竖子,哈哈哈!”
“住嘴!”白凤怒嗔一声,旋即从负伤的荆棘身畔走到刺客面前,质问道:“解药在哪?我只问你一次,解药在哪?”
“此毒无解!此毒无解!哈哈哈……这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毒药‘泣鬼神’,中毒者犹如心被刀绞、肺被火烧,那种感觉,啧啧啧,真是比死还难受。”正当刺客狂妄大笑之际,白凤毫不犹豫地弹腿踢到对方嘴里,突然喂对方“吃”了一口鞋。
“好吃吗,额?”那位少年剑客几乎是把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对方身上,逼着那刺客不得不跪下接招,“我这只鞋子,在今早赶路的时候不小心踩过狗屎,这不,正好对上了你的胃口。”
“呜呜呜呜……呜呜呜……”刺客听罢,马上流着眼泪摇头求饶。
白凤见状,自是暂且饶过了他,予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呕!这什么味儿啊?呕……”岂料这厮丝毫没有尊重这样宝贵的机会,还在借故逃避。
白凤便即上前使劲捏住那刺客的脸颊,方才协助荆棘疗伤时手上沾过血液,也一同抹到了刺客的脸上:“不许吐,给我咽回去,在圣地中岂能容你肆意玷污!”
“血,是血!”那刺客闻见白凤手中的鲜血,登时不能自已般惊呼起来:“我不能见血的,我见血会晕的!”
“见血会晕?”白凤稍有不解,但是手还没对方脸上挪开:“见血会晕你还来行刺?你到底能有什么好处?”
“这全是为了伟大的事业,杀死圣女,将一切的罪恶扼杀在摇篮里!我辈,义不容辞!”
听罢,白凤放开了对方,轻蔑地笑了笑:“如此说来,你还是个深明大义之人?”
“那是自然!”刺客继续侃侃而谈,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被敲碎过几颗牙齿,从未身处险境似的,讲道:“杀了这祸国殃民妖女,让真正的大道弘扬于世,这是多么伟大的理想啊!”
白凤大嗔,随即拔剑出鞘,剑指刺客眉头,回道:“简直一派胡言!我不管你们教派之间的冲突,但如果你要杀圣女大人,就一定要先把我杀了!”
“什么教派,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刺客继续狡辩说:“杀了妖女,你也能获得救赎,你可以不再受她控制了!”
“杀一个小姑娘,就能救了这世道?”白凤继续施力于剑,龙鸣之刃很快便刺破了刺客的额头:“你难道就不曾思考过,这种事情真的可能会发生吗?”
从刺客的视角看,那位少年剑客背光屹立,拿着一把宝剑指向自己,俨然就是索命阎罗。须臾,一道血迹从眉心一直流到他的嘴角,临死之际,他想了想白凤的话,觉得不无道理,而他口中所谓的信仰又太过虚无,再加上有个命悬一线之人在旁边痛苦嚎叫着……不过顷刻间,他终究敌不过源自内心的对死亡的恐惧。
最后,刺客终于连连跪地求饶道:“你说过的,你不会杀我的,对吧?圣主,圣主大人,这可是你亲口说过的,旁边的兵大哥也亲耳听见了,对吧?对不对?”
“是吗?”白凤道:“我这个人小肚鸡肠得很,好话从来记不住,坏话嘛……就记得比谁都清楚。你,还记得吗?我一开始问过你什么?”
“解……解药?”刺客猛地一拍手掌,佯装出一副终于回想起某件事的样子,道:“毒囊,我藏在我嘴巴里的毒囊就是……这毒囊里的毒和箭矢上的毒本是一脉,药性相克,只消同时使用便也可称为一味良药,这就是圣主大人需要的解药。”
白凤听罢,便即大喊一声:“来人!可知道毒囊到哪去了?”
“回圣主大人,那郎中说毒囊他自会妥善处置,我们便交给他了。”一小厮上前拱手敬道:“圣主大人,要不你差遣我们现在去拿?”
“好!”白凤上前拍拍那小厮的肩膀,非常坚信地说道:“你等星夜兼程,务必尽快拿到毒囊,放心,阿荆一定会撑到你们回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