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随着白凤三人的突然消失,朝圣们的找寻无果,一则从圣地流传出来的“谣言”开始悄悄在武川镇内散布。
那位少年剑客这一次备受关注的缘由与之前截然不同,他不像是被追捕、通缉的对象。在平民百姓口中,他是鲜卑圣女口中的“神谕者”,是注定会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人。
由此可见,人们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白凤”非但没有任何敌意,反而因为他的神秘、拘束、谦虚,没有趁势利用圣女之名出来敛财盗名,更平添了些许美谈。
在流言广泛传播,直至传到白凤几人耳边之前,慕容嫣便一直对神树下发生的事情避而不谈,她本以为可以就此蒙混过关,在面对两位同伴的疑惑时常常以相似的几句话草草搪塞过去。
没想到不过翌日,客店内外便满堂皆是议论白凤的人。
诸君三句话不离“神谕者”、“白凤”,甚至有人开始筹划等战争结束之后要做些什么。慕容嫣见状,自知再无任何逃避质疑的理由,她旋即与白凤、荆棘二人相约小聚,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神树,这应该我和它的第一次相遇。”慕容嫣正襟危坐,双手紧扣着放在大腿上。面对着两个对自己几乎是一无所知的男人,她第一次显得毫无底气,唯恐被他人知晓真相后会心生异样似的,续道。
“可是,当我踏上那一片土地,我的血脉便不由自主地沸腾了起来,我知道,那里一定就是娘亲口中常常念叨的‘圣地’。”
“圣地?”白凤、荆棘异口同声道。
慕容嫣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铃铛,解释道:“据娘亲所言,这铃铛便是用神树的汁液和自己的血液所凝结的‘血石’制成,在我们需要借助神树力量的时候,它便是最好的媒介。”
“圣女、巫女,无论是怎样的称呼,我们不过是些代替众生与上天沟通的人。而娘亲,她更是从小就被当作是继承人一样去培养——日日练习卜筮、问灵,与世隔绝,对人世间的争斗全然不知。”
“直到有一日,主战派把持武川镇大权,坚持呼吁爱惜世人、与人和善的娘亲被另一派赶下了祭坛,从此,不得不走上了流亡之路……”
白凤不禁回想起昔日在江州干家所得之《鲜卑秘撰》,续道:“而后,慕容燕被强匪俘虏,沦落至奴隶被拐卖到江州,直到遇上干氏一族方才结束流亡的生活。”
“那为何,现在站在祭坛上的那位圣女大人会反对战争呢?”荆棘在旁相和,问道:“既然那位圣女大人与慕容师姐同属一脉,我们又因何故要逃?”
慕容嫣道:“阿荆,你忘记我当时跟你说了吗?‘如果继续待下去,我们谁也脱不了身。’神谕者,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如果最后我们被这群人纠缠住,御夷镇光复之日便遥遥无期了。”
“嫣儿,根据圣女大人旁边那个婆婆的反应,我敢断定独孤祈与她必有联系。”白凤迟疑半晌,像是话在心头口难开,犹豫再三,他勉为其难地启齿说道:“既然她们与你都觉得,我是什么‘命定之人’、是什么‘神谕者’,我倒是觉得好奇,她们将会如何待我。”
慕容嫣半怔着呆望思量半刻,倏地拍桌而起,双手支着身体靠近白凤,怨气冲冲地问道:“你是不是还记着昨天那几个小妖精!我和她们可不一样,她们只是想利用你,我……”
“你?”白凤与荆棘面面相觑,都等着慕容嫣把话讲清楚。
“我,我……”说罢,慕容嫣慢慢回到座上,委屈地噘着嘴,又道:“反正,我就是跟她们不一样。”
“哈哈哈,我知道你不一样,可是你也不能在背后骂别人是小妖精吧?”白凤继续打趣说:“我觉得,她们不过是跟你娘亲当年一样,自小被人照顾着,鲜少接触外面的世界罢了。”
慕容嫣不服,继续轻轻叫骂着:“小妖精,她们就是小妖精!”
少顷,门外有官差经过,隔着门窗叫嚷几声,只道是例行公事。白凤当即寻个地方藏身,然后再遣荆棘去应门。
果然,他们在神树下经过那一遭后,不免惊动官差,继而招惹来他们最不想碰见的燕大寒。但见燕大寒身穿官服,吹胡子瞪眼,压抑着怒气,问荆棘道:“你家主人哪去了?”
“我……我不晓得呀。”荆棘话音未落,慕容嫣便装模作样地走上前躬身敬道:“见过燕大人,凤哥哥他不久前刚出门。”
“噢哟,是夫人啊!”燕大寒看见慕容嫣现身,马上卑躬屈膝上前问候道:“你们这些天都跑哪去了,害我苦找许久!”
“这不是急着寻人,也省了叨扰燕大人的生活。”慕容嫣欺身一靠,要对方低头往自己这边以便说些悄悄话,她掩嘴、轻佻眉目着看了看燕大寒身后的小厮,道:“燕大人,我这里有些事情……”
“你们,都出去!”燕大寒分外识趣,马上点头应允:“夫人,你请说。”
“你知道最近大街上尽是些没来由的传言吧?”慕容嫣转过身回到座上,处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