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童二娘身陷囹圄的这段时间里,她度过了有生以来最为感到煎熬、绝望的几天。她非但只能被迫喝着一些清淡的肉汤维持性命,而且在内急之时,也必须有人在旁边看护才能进行排泄。
虽说照顾童二娘起居的两个姑娘秉性纯良,说话温婉可人,但是她们身边的两个男人就不一定是如此了。
在被蒙住双眼,完全失去视觉感官的情况下,白凤和苏青所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能给童二娘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为此,她经常能感觉到有两个男人的声音在旁边窃窃私语,一想到哪一天会被捆起来转卖给他人,又或者是被抢去当了压寨夫人,她便禁不住落下泪来。
每每念起当自己无论在做何事时,身边总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强匪,童二娘总会感到羞愤至极。她当然想过逃走,甚至会在私下予慕容嫣和紫钗承诺,只道:“若是你们放我走,我一定回来救你们出去,事后还会赏赐你们金银珠宝、丝绸布帛。”
然而这番密谋适才刚刚开始,便已然败露在其他强匪眼前。
苏青觉得如果白凤他们不学着当一次“坏人”,恐怕童二娘会怀疑他们不是真正的强盗,所以,他总会率先走过去揭露童二娘的诡计。
方法很简单,他先是怒吼一声,质问说:“喂!你们悄摸摸地商量什么?”说罢,他便走过去将紫钗拉扯起身,假意逼迫对方委身于自己,又威逼利诱着讲道:“是不是又念着我了,娘子?再胆敢在我面前说悄悄话,你们也学着童二娘这般喝几天清汤吧!”
童二娘听着紫钗咿咿呀呀的微微抵抗声,不由得更加害怕起来,任何逃跑的想法和计划都瞬时消失无踪。不过须臾,她就变成只会依偎在慕容嫣身边啜泣流泪,感叹生不逢时的待宰羔羊了。
为了及时知晓沃野镇发生的异变,苏青每天白日间都会驾着那辆被拆了顶篷的马车回到沃野镇里打探消息,顺便在回来时采买一些酒肉柴火。此时白凤则守在洞窟门口与其他人一起按兵不动,只待童耀的下一道密令来到。
他们在洞窟里常常只是枯坐,又或者是两人一起到洞外的草坡上晒晒太阳。久而久之,童二娘便渐渐发觉有一个绑匪会在白日里出去,她知道这时如果能够策反身旁两个姑娘,便一定就能逃出去!
于是乎,为了让童二娘不敢再生妄想,继续放肆,白凤也开始学着苏青做些”坏事”,想要以此彻底吓唬住这位意志顽强的沃野镇镇将之妾。
在那三人当中,那位少年剑客打算扮作冷酷无情的强盗,其余两个姑娘则是扮作一边为童二娘请求宽恕的善人,一边委曲求全、甘愿献身于强盗的悲惨女人角色。
白凤的嗔痴笑骂较之苏青更显严厉薄情,他少言寡语,只消童二娘胆敢做一些异常的举动,他便会立刻从怀里抽出一根马鞭,是从那辆马车上拿下来的,然后狠狠地抽在地上。最后,白凤才解开蒙在童二娘眼上的布条,让她暂时重见光明。
然而,童二娘看见的可不是什么美好的景象。
只见白凤随手便抓起慕容嫣,当着紫钗和童二娘的面扒了她的上衣,让慕容嫣露出了直直的肩背,旋即把她按在角落,手中的马鞭不住地挥着,慕容嫣的惨叫声亦是此起彼伏,久久回荡在这个洞窟内。
“让你逃!让你逃!得亏童二娘的身份不一般,我们可不能伤了她的皮肉,不然,到时候卖不出好价钱!”那位少年剑客如今嘴上髭须又浓密了许多,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蛮横无理的匪贼了。
在童二娘的视角中,这骇人的施虐无疑是千真万确的。实际上,却只是慕容嫣和白凤利用洞窟内阳光不足所制造的假象罢了。
童二娘见身边这两个姑娘身受如此酷刑,万万不会想到身边的一切都只是计策和圈套。她对眼前发生的事实感到深信不疑,没撑过第二天,她便彻底放弃了求生的希望。
窟内度过三日后,在鲜少能够说话和视物的机会中,童二娘竟然慢慢对慕容嫣和紫钗倍加信任起来,开始懵懵懂懂地讲一些自己没做成、或者曾经做过的好事和坏事。
依童二娘所言,当年破坏童耀与瑕之间的情谊,是家中各个父老乡亲都支持的决定,即便这是再好的金玉良缘,也由不得童耀自作主张。
“虽然我一直希望懿儿能够做这个将军……”童二娘只是呆坐在窟里,嘴里便不自觉地说了些心事,像是在谈着遗言:“可是他这个不肖子,居然整日想着跑去跟男人私通?呵呵,都是我这个做娘亲的过错!”
旁人听此言语,皆骇然大惊。慕容嫣见童二娘情绪崩溃至此,心生万分同情,没料到对方居然连这点家丑都不保留了。
“姐姐!”她伙同紫钗哀嚎一声,抱着童二娘便啜泣起来,试图安慰一下对方。
白凤作为一名盗匪,自是要尽一番责任。没等那三个女子哭闹半刻,他便突然抽出长剑,威严恐吓了一番。
与此同时,那洞外也传来了熟悉的问候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