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还在伏案写着。写着写着,大概是到了一个小结,那位大人才抽出功夫喝了口茶,又似是喝茶时候一不小心撩到了众多士子‘瑟瑟发抖’的双腿,那大人这才顿了顿,再三思索,像是‘忍痛割爱’一般中断了他的公务。
‘敦本务实’,大人身后的墙上挂着,看样子应当是他自己写的,上面还提了自己的名字‘章得之’。
这位知府章得之大人刚调来景阳府不久,听说以前还是京城里的高管,却不知为何被下放至景阳府当起了知府,似乎是因为党争。
“诸位昨日榜上有名,本官在此恭贺。”不加修饰,章得之甩出一句干巴巴的贺词。
“小辈不敢。”士子们异口同声道。
“各位不必如此拘谨,既然已是举人,便已经是官。科举本意便是为朝廷选拔治理国家的能士,各位既然已是举人,文学自不必说。然,为官者,文采德行二者缺一不可。有德无才者踽踽固守,终自困矣。有才无德者蝇营狗苟,社稷毁于人。望各位莫要修德不修才,修才不修身。”
章得之将众人巡视了一周,“诸位终是要为官的。为官不易,不分微重,务实当为本,这是本官所能教导的。”
“弟子受教。”
“君子六艺,礼礼仪、乐音乐、射射箭、御驾车、书识字、数计算,射、御暂不奢求,数,可都会些?”章得之说的很是直接,如今书生早已舍弃了‘一手执剑,一手握笔’的追求。
见士子们接连应答,章得之回身指着桌子上厚厚的一叠文书,说道,“那正好,这些都是本府辖县上报的账目,你们便替本府算算,也算作为百姓做些事情。”
明明是来参加鹿鸣宴会的,却一不小心成了别人的免费劳力,这知府倒是奇特。杨复拿着手中的账目,也不敢有所牢骚。知府章得之也不多说,只一分配好便又一言不发的做起了自己的事情,士子见状也都开始伏在自己案前计算着。
不知其他账目是怎样的,但杨复这本账目上的东西,应当算不得复杂,都是些一县支出与收入的每一笔记录。衙吏的食禄,一县水利马路修建,山体开凿所废支出,一年的各种赋税收入,林林总总将近三四十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