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将军,冀县城之所以能被打下,一则是将军带头,我等奋勇先登二来是老郭内应之功。没有我等,哪里有冀县的为征西所得?征西怎么不奖赏咱们?反而还要将军去杀咱们的部下兵士?”
“这还用讲么?”
郭黑说道:“将军,末将也是不明白,征西为何会下这道军令?这道军令下出,征西难道就不怕伤了将士们的心么?”
田勘招了招手,说道:“你俩附耳近前。”
这句熟悉的话响起,郭黑平时是很讨厌的,而此时却竟是心头一热。
郭黑慌忙小步上前,和呼衍宝一起,策起脑袋,将耳朵冲着田勘的嘴,支棱了过去。
田勘小声说道:“你俩看不出来么?明公这么做,是杀鸡儆猴。”
热乎乎、带着异味的口气喷到光头上、喷到脸上,郭黑浑身舒泰。
他止住荡漾的心绪,说道:“杀鸡儆猴?将军,谁是鸡,谁是猴?”
田勘说道:“当然那些要我去杀的违纪的军士是鸡,咱们是猴。”
郭黑、呼衍宝各退后两步,对视一眼,恍然大悟。
呼衍宝问道:“那,将军,杀么?”
“你想做鸡么?”
呼衍宝脑袋摇得如个拨浪鼓,说道:“不想!”
“不想,那就得杀。”
就按莘迩的军令,田勘命令呼衍宝、郭黑分别去把自己部下骚扰百姓、侵犯民间的兵卒杀掉,当然也不会尽数都杀,如果有田勘、呼衍宝或者郭黑的亲近之人,比如郭德,也同样正在城中杀掠民家,则肯定是不会杀的。至於其它的那些兵士杀掉之后,会不会如郭黑所说,伤了将士之心?这一点,田勘还真没有放在心上。
要说田勘治军,对待部下可算不错,赏赐不断,但如果论及感情,对兵士们,他实际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在他的眼中,他帐下的兵士,唐卒也好、羯卒也好,都不过是他存身立世、换取荣华富贵工具罢了。莫说只是把违犯军纪的杀掉,如果能博得莘迩的欢心,能给他换来更大的富贵,那么就是把呼衍宝、郭黑杀掉,他也会毫不犹豫,没有什么惋惜。
在莘迩限定的时间内,不到两个时辰,呼衍宝、郭黑各杀掉了数十兵卒,将他们的首级悉数悬挂城头。城中士绅看了,知是莘迩下的军令,却都对莘迩自然别有观感。
且不必多提。
这天晚上,莘迩没有入城。
第二天快中午,张龟领着十余人从城中出来,来到莘迩营中。
把这十余人带到莘迩帐外,张龟先进去禀报。
莘迩放下手头再看的军报,抬头问道:“都请来了?”
张龟说道:“只请来了不到半数。”
“哦?”
张龟说道:“其余的那些,被大王请去了。”
“大王请去了?”
张龟说道:“龟也是登门以后,扑了好几个空,才知道大王也召他们相见了。”
原来昨晚,莘迩给张龟了一道命令,叫他今天把冀县城里有头有脸的唐人士绅、胡人酋率都召来营中,与他会面,既是为安抚城中,也是为询问地方的民情,以利将来对冀县的治理。那跟着张龟来的十余人,便是张龟请来的冀县的唐、胡士、酋。
而如张龟所言,令狐乐和莘迩想到一起去了。
并且陈不才比张龟进城的还要早,故是,冀县的唐胡名流,竟是多数已被令狐乐召去。
“大王何时召的?”
张龟说道:“一大早,大王就派了陈不才入城,龟晚了一步。”下揖请罪,说道,“未能完成明公之令,龟敢请明公惩处。”
“罢了,亦非什么要紧的大事!”莘迩面色没有变化,稍顷,笑了一笑。
张龟问道:“明公缘何发笑?”
“大王,真的是很越来越有人君气度!”
张龟迟疑了下,问道:“明公,大王召去的那些唐人士绅、胡人酋率,要不龟等明天再去为明公召他们来见?”
莘迩摆了摆手,说道:“无此必要!我召见,或大王召见,皆是为了能够尽快地安抚住城中百姓,谁见,都一样。把你请来的诸君唤进来罢。”
却的确是不好再召那些被令狐乐已经召见的冀县唐士、胡酋来见。令狐乐刚刚召见过他们,紧后脚,莘迩就再派人去召,传将出去,不免就会引人议论,搞得好像莘迩和令狐乐在争夺什么东西似的,不仅面子上不好看,还会使两人的关系更加微妙。
张龟应诺。
那十余人,有高冠褒衣的唐人,有髡头小辫的胡人,鱼贯入到帐中,拜见莘迩。
莘迩和颜悦色,先问他们的族姓、部落,继试探他们此时对待陇军的态度。
天水、略阳邻陇地,近年战火不断,这里的唐士、胡酋,原本就非是蒲秦的死忠之民,况乎而下当着莘迩面前?自是俱皆恭谨。
叙谈良久,暮色将至,遂设宴款待。
昨晚没有喝多少酒,莘迩一早起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