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曹超过赵兴等,挟槊催马,呼道:“田勘休走!送头来!”
田勘闷不做声,伏身马上,不住催骑。
几个田勘的亲兵逆击来斗,固非高延曹对手,但却也拖慢了高延曹的追速。
两下距离,没有拉近,反倒变远。
高延曹急声大叫:“赤袍者,田勘也!快,快,追上去!”
田勘听到了高延曹叫声,赶紧脱下甲外的红袍。
战场上溃散的田勘部兵士甚多,若被田勘逃入其中,怕就不好找到了。
又有几个田勘的亲兵折转迎斗。
高延曹一边与之激斗,一边跟着大叫道:“银丝黑柄槊者,田勘也!快,快,追上去!”
田勘闷声不响,扔掉了手中的长槊。
不到两里处,约有百数的高力溃骑。
田勘心头大喜,死死盯着,奋力抽马,心道:“老子逃到那里,就能脱身!”
冷不丁一声大喝响彻耳边,如同闷雷。田勘心魂不守。猝不及备之下,他的战马亦受惊吓,仓促止住冲势,扬蹄嘶鸣。田勘被甩落地上,泥水迸溅了他满身一脸。他被摔了个头晕眼花,还没做出什么反应,一匹披挂黑甲的战马驰到其边。
马上骑士弯腰,把田勘拽起,挟於臂下,旋即转马,向东北方向的莘迩将旗奔去。
前前后后,杀掉了两三拨田勘亲兵,好不容易拉近了与田勘距离,距田勘只有里余的高延曹瞠目大怒,骂道:“罗虎!狗东西!”
罗荡一骑绝尘,留给的高延曹唯有远去的背影。
驰到莘迩将旗边上,罗荡把已被他夹得喘不上气的田勘扔到地上,禀报说道:“敢禀明公,荡擒得田勘在此,献与明公!”
莘迩收回观察战场的目光,向下看去,落到田勘身上。
田勘一咕噜爬起来,先是大口地吸了几口气,理顺了呼吸,继而麻利地拜倒地上,大声说道:“明公威震海内,小奴仰慕已久,早就想投到明公帐下,为明公效劳,一直不得机会。今日总算心愿得偿,小奴田勘愿为明公效死!”
饶以莘迩两世见闻,尤其到这个时代以来,更是尊卑贵贱、智士虎臣,各色人等,无不有见过,此时见了田勘的这番举止言行,且也竟是一时无话。
田勘猛力扣头,再说一遍,说道:“小奴田勘愿为明公效死!”
“你先起来。”
田勘跃身站起,叉腰昂立,积极地说道:“敢请明公,派些兵士看管小人。”
“看管你?”
田勘指了指战场,说道:“小人愿为明公招降郭黑、呼衍宝等!”
包括罗荡在内,周围诸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谓“看管”,指的是押着他去招降郭黑、呼衍宝,至於为何“押着他”,不必多说,自是为消掉莘迩的疑心,向莘迩表示他绝无逃跑之图。
莘迩失笑说道:“足下却是个知情知意的。”
田勘气昂昂,作出忠义之色,说道:“久仰明公、愿为明公效死此言,是小奴的肺腑心声!今能得投到明公帐下,小奴心花怒放。”
若是换了别的降将,如果这般主动提出,愿为莘迩招降部曲,莘迩为示信任,大概不会遣兵看押,但碰上田勘这种,还真是不遣兵看押不成,莘迩便就“从谏如流”,允了田勘此请,令魏述带亲兵百人,押着田勘去招降郭黑、呼衍宝和战场上溃散的其部兵士。
主将先是逃跑、继而被擒,高力羯兵等尽管勇悍,群蛇无首,也是一盘散沙,没有了战斗力,被李亮、薛猛、赵兴、秃发勃野、高延曹、罗荡等部从三面包围,逐步压缩,最终逃掉的只有少数,大多被挤压到了渭水南岸的一片狭窄区域。
田勘威风凛凛地到至,替莘迩招降。
将校以下,三四千人,无论羯、华,俱皆放下兵器,跪地投降。
密密麻麻的降卒中,田勘感觉到了一人的注视,顺着找去,是呼衍宝。
毫无哄骗呼衍宝在前阻敌、而他自己却率部逃跑的惭愧,田勘面不改色,大步过去,把呼衍宝一把拉起,上下打量,关心地说道:“阿宝,没有受伤吧?”
“托将军的福,末将未有受伤。”
“没有受伤就好!阿宝,我刚才拜见过莘公了。莘公英武绝伦,你我以后就跟着莘公干!我打包票,一定前途光明!”故意提高声音,说了这么一通让魏述等听到的话,田勘东张西望,问呼衍宝,说道,“老郭呢?我怎么没找着他?”
“末将也不曾见他。”
战场东边。
侥幸冲出重围的郭黑,没命地鞭打坐骑逃窜。
在他和从骑的后头,约两里不到的地方,数百陇军轻骑紧追不舍。
郭黑身边的从骑,不断有人中箭掉马。郭黑正在绝望,那数百陇骑却停下了追击,原地待了稍顷,拨转回头,朝西返程了。郭黑频频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