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跃上马,挟骑槊在手,更不再等,催马前行。
百余侍御郎策马随之。
豆卢、纥干引龙腾甲骑、尚方兵等重装精锐,骑兵在前,步卒在后,约五千余众,形成一个宽大的扇面,缓缓开动,紧从於慕容武台与侍御郎的后边。
楼羊真把先前试探冲阵的那万余轻骑重新聚拢一起,仍旧分成两三梯队,又从於豆卢等后。
慕容续、段若犍分率数千龙城兵、棘城兵,脱离主阵,往秦军左右两翼的轻骑驰去。
贺若的将旗下边,约两千人的预备队整装待发,做好了随时支援、抑或掩杀逐北的准备。
……
“不准动!不准动!他娘的都不准动!”苟雄沉声喝令。
强敌将至,再是老卒,也不能做到无动於衷,以苟雄为中点,向两边各延伸出两三里地、向后边宽及里许的近两万氐、羌、唐各族步骑兵士组成的偌大秦阵,尽管不仅苟雄在严令,各级军吏也在严令,却仍是谁也无力阻止地起了一阵阵的骚动,就像是河面被迎面的风吹皱。
箭矢如蝗,射向来敌。
……
有重甲的保护,慕容武台和他的坐骑根本都不理会飞来的敌箭。
从行走,到小步走,到慢跑,到快跑,到冲锋。
慕容武台胯下的青海骢,迈开了长腿,虽然连人带甲,它的负重已达数百斤,可依旧脚步轻快,步伐平稳。它能够感觉到,东边吹来的风渐渐大了,借着风势,它现在奔跑时耗费的体力要比平时少上很多。它不再悠着劲,奔跑得更快了。
盾牌和长槊列成的坚固防线,倒映它的眼中,离它越来越近。它在等待,等待它的主人发号施令。缰绳轻轻地拉了一下,青海骢半点也不畏惧地撞向了当面的盾墙和槊林。
……
苟雄大喝一声,踹开负伤的前头盾牌手,丢掉断成了两截的步槊,抢手拾起那盾牌手的盾牌,右手摘下了挂在腰上的铁槌,以盾挡住敌甲骑刺来的槊,铁槌猛力地砸去,打到了敌骑战马的脖颈上,那战马嘶鸣一声,向边上跳走。苟雄没功夫去追这个甲骑,更多的鲜卑甲骑涌来。
是龙腾甲骑!
从马头下悬挂着的桃状璎饰,苟雄认出了这支鲜卑部队。
龙腾甲骑的长槊、环首刀在秦军兵士的头旁急刺、挥舞。
秦军兵士的盾牌被击打得响声不住。
……
鲜血沿着具装下的马腹,滴落地面。
不时有勇敢的鲜卑骑士被同样勇敢的秦军战士打伤或者打落下马,掉落的头盔在马蹄旁滚动马蹄踏上落地的鲜卑骑士或者倒地的秦军战士,他们发出的惨叫,被淹没在震天的喊杀声中。
慕容武台一骑当先。
慕容雨、茹茹堂、拔突虏等各带人数不一的侍御郎护卫在他的左右和身后,浴血进斗。
里许厚的秦阵在慕容武台的无人可挡之下,被他深深冲入。
苟雄的将旗位处阵型靠前的方位,已是咫尺可至!
……
将旗下。
眼见着那员鲜卑骑将,槊刺刀砍,凡冲上去阻止他突进的护旗将士,俱被他一合斩杀,如入无人之地,距离将旗已只十余步,奉令守卫将旗的苟安面如土色。
他像是鼓舞自己似的,呐喊大叫,带着身边仅存的数十甲士,顶着风,举刀杀去。
听见那鲜卑骑将喝了一声什么,说的是鲜卑话,苟安没听太懂,旋即便见那骑将侧边一骑引甲骑四五,冲杀过来。苟安举刀招架,被长槊刺中胸口,仿佛腾云驾雾,又像是被风吹起,踉跄后退,没能站稳,跌坐地上。苟安想要挣扎起身,两个鲜卑甲骑已至,长槊交叉再刺,尺余长的破甲槊尖,穿透了他的铠甲。鲜血喷涌而出,苟安的眼前慢慢发黑,歪倒地上。
……
龙腾甲骑后头,是鲜卑甲士,鲜卑甲士后头,是万余鲜卑轻骑。
东西数里长的秦军阵地上,现在敌我已经混成一片。
苟雄胸口负伤,左腿负伤,他摸了把被尘土迷住的眼,蓦然听见高声乱喊的鲜卑话从四面八方响起。他努力地支起耳朵听,听到喊的是:“氐虏将旗倒了!氐虏将旗倒了!”
“你他娘的!老子在这儿!”苟雄喃喃说道,但他也知,即便全军的将士大致都知他在前线,不在旗下,可将旗对於安抚、鼓舞士气的作用,尤其在关键的时刻是极其重要的,“倒了,就再竖起来!传我军令,命预备队上!抢回老子的将旗,竖起来!”
战至此时,已酉时初,薄暮悄至。
……
乱军战中,茹茹堂注意到了秦军主阵后头,西边那支秦军的预备队动了,他赶忙提醒慕容武台:“大王!氐虏的预备队要上来了!”
慕容武台激战至现在,已半个多时辰,却不觉疲累。
他往西边瞧了眼,说道:“氐虏是想夺回苟雄的将旗!”驱马上了将旗杆边的高台,昂起身子,尽力往两边眺看,透过密密麻麻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