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白复这次的情报更精准,进一步验证了自己对张皇后的判断,也更合理地解释了最近在朝堂上发生的一切。
徐太傅本不想卷入储君之争,但既然张皇后是安禄山潜伏在陛下身边的密谍,又跟彩衣社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徐太傅旁观者清,一眼就看出成王李俶争储的失误所在。
李俶身为肃宗长子,又立下收复两京的盖世军功。倘若与世无争,做好当皇长子的本分,安心辅佐肃宗,按肃宗的旨意办差。不用争,这储君之位也轮到他。
但李俶还是太嫩,经验还不够老辣。关键时刻,争储心切,不惜动用独孤家族等一切力量也要影响肃宗的决策,这恰恰犯了陛下的大忌。
要知道,肃宗在登基前,可是当了几十年的太子。三岁的兴王李佋和三十三岁的成王李俶,谁更适合当储君,肃宗比谁都明白。
想到这里,徐太傅放弃联系仍在长安的世家大族的念头。心念一动,研墨提笔,给李揆写了一封密信。
李揆,是太宗皇帝天策府学士李玄道的玄孙,出身陇西李氏姑臧房,世代为名门望族,与徐太傅素来交好。
更重要的是,李揆现在的官职是考功郎中、知制诰。
考功郎中是尚书省吏部的职事官,从五品上,负责京城和外地文武官吏的考核。
知制诰是使职名,负责草拟皇帝的诏书,甚至是草拟关于军国大事或国家机密类的诏书。
这两个官职,职务并不高,却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谋士和侍臣,在关键时刻,就有画龙点睛的妙用。
……
这日,张皇后再次为兴王李佋立储之事跟肃宗哭闹。
肃宗左右为难,手心是立下大功的长子李俶,手背是灵武患难与共,同床共枕的皇后。
安抚完张皇后,肃宗接到李泌的密奏。
肃宗大喜,他一直在等李泌的这封奏折。
立储一事,他一年前就问过李泌。但李泌一直以这是帝王家事,始终不肯给出明确答复。
看完密奏之后,肃宗心中已经大致有了主意。
肃宗背负双手,摒弃宫女宦官,一个人在太液池畔踱步。唯有李揆执笔,侍奉在旁。
肃宗素喜李揆,经常称赞李揆的门第、人物、文章在当时皆为第一,故时称“三绝”。
走累了,肃宗坐在花架藤椅下,一边品茗,一边与李揆闲聊。
肃宗看似不经意,嘬了一口清茶,问道:“成王长,且有功,朕欲立为太子,卿意何如?”
(“诸皇子中,成王李俶年龄大,已经三十三岁了,而且征讨叛军立下赫赫战功,朕想立他为太子,你觉得怎么样?”)
李揆扑通跪地,叩头拜贺曰:“此社稷之福,臣不胜大庆。”
肃宗龙颜大悦,哈哈大笑,大喜曰:“朕意决矣。”
五月十九日,肃宗在含元殿举行册封大典,正式册封成王李俶为皇太子。
至此,历经数年的立储之争,终于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