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陨元身不陨名,言言千载气如生。
欲知忠信行蛮貊,过墓胡儿下马行。
雷万春墓范成大宋代
白复星夜疾驰,数日后,通过汴河抵达雍丘。
此时,伪燕将领令狐潮正在率兵攻打雍丘,城池被伪燕大军团团围住。
白复在山岗远眺,伪燕大军应有数万人,雍丘城内唐军兵力应该不超五千。双方实力悬殊。
白复观察天色,推断今夜月隐星稀,正是偷营的好日子。白复决定趁夜色潜入雍丘城内。
白复吃完干粮,打坐休息,等到三更时分,按计划潜入伪燕军营。
翻过栅栏,进入军营。白复趁人不备,干掉一名出来夜尿的士兵,在僻静处换上此人衣甲。有了伪装,白复大摇大摆在伪燕军营内行走,向雍丘城墙方向进发。
白复走到军营门前,正要找个空档溜出军营,翻墙入城。一抬头,忽然发现雍丘城头冒出无数黑衣人,排成整齐数队,密密麻麻。猛一望去,不下千人。
黑衣人利落迅速,纷纷从城头上缒绳而下,动作整齐划一,悄无声息,一看就是趁夜黑风高,偷袭军营。
巡夜的伪燕士兵也发现军情,赶忙禀报主将令狐潮。
令狐潮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料到唐军今晚会来偷袭,早有准备。
一声令下,数千弓弩手如潮水般从军营中涌出,挽雕弓,架弩机,万箭齐发。弩箭如同蜂巢中飞出的蜂群,射向城头站立和缒绳而下的黑衣人。
数千黑衣人身中数箭,惨叫连连。白复心头一痛,不忍直视。
令狐潮抚髯,哈哈大笑,指着城头道:“张巡啊,张巡,老夫早料到你今夜会偷营!连弩箭雨,定叫你损兵折将!
张巡啊,张巡,你不过是李唐一个区区县令,大唐多你不多,少你不少。李隆基待你也不甚厚道,官场多年,不得升迁,你又何必为李家父子卖命?
如今,李唐气数已尽,足下何必坚守孤城,为李唐殉葬?
早日归降,本帅保你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话音未落,只见城楼上出现一人,被重重盾牌护住,正是县令张巡。
张巡冷笑道:“令狐老儿,你也是门荫入仕,朝廷待你恩厚。足下平生以忠义自许,今日之举,忠义何在?
为胡狗作伥,辱没先人,你羞也不羞?!”
令狐潮恼羞成怒,手指城上张巡,破口大骂道:“诸将听令,给我往死里射!射杀张巡匹夫者,赏黄金百两!
不杀此人,老夫誓不为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伪燕官兵大喜,纷纷掏出刻有名字的雕翎箭射向城楼。
只听机扩声四起,“嗖嗖嗖”,成千上万的箭矢如同流星花雨,划过天际,射向雍丘城楼上的黑衣人。
那一千多个黑衣人来不及躲避,惨叫连连,身体插满箭矢,如同刺猬一般。
白复心念一动,暗道:“不对?!这群人都被射成刺猬了,怎么还没死,还能不断惨叫?其中有诈,难不成是稻草人伪装?”
不一会儿,令狐潮也觉察到了异样,他手一挥,急忙喝止,命弓弩手停止放箭。
为时晚矣,只听张巡在城楼上大笑,声音洪亮道:“感谢令狐大人赠箭!”
守城唐军哄堂大笑,齐声喝道:“感谢令狐大人赠箭!”
唐军将士躲在盾牌后,双手交替拉扯,兴高采烈地把一千多具插满箭矢的黑衣稻草人拉上城楼。
“中计了!”
令狐潮羞臊难当,只觉一阵眩晕,差点昏厥倒地。亲兵赶忙将其搀扶回营,送进大帐歇息。
伪燕弓弩手在唐军的哄笑声中,慢慢撤回大营。高悬吊斗,紧闭营门。
原来,雍丘被围数月,没有任何武器辎重的补给,经过多次攻防交战,城中已无箭矢防御。
三军疲累沮丧,众将无计可施之际,张巡急中生智,巧施草人借箭之计,赚得数十万支弩箭,其中更有不少是床弩铁箭和制作精良的雕翎箭。
白复暗挑大指,赞道:“这个张巡大人了不起!
太傅说他是开元末年的进士,博通群书,晓战阵法。虽只是个县令,级别不高,但所交必大人长者,不与庸俗合,时人叵知也。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等到两方军营偃旗息鼓之际,白复趁夜色,翻过军营栅栏,来到雍丘另一侧城门。足尖儿一点城墙,飞身而上,一口气窜上数丈。
数丈后,真气一浊,白复身形就要下落。
白复双臂一张,凭借巽鼎真气对风的感应,找到空中气漩。借助气流的托举之力,象一只大鸟,滑翔至城墙一端。
足尖儿轻点微凸城砖,再次纵身而起。几个滑翔起落,白复跃上城楼。
城楼上的数百名唐军正在清点战果,不费吹灰之力竟得箭矢数十万支!如此美事,令众将士喜笑颜开。宛如拉网捕鱼,满载而归的渔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