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辛弃疾
宴会结束,众宾客散去。
李俅代表庆王,在府邸门口,将最后一位贵宾送上马车。
李俅安排大管家处理宴会收尾事宜,自己则走到内书房,探视父王。
庆王李琮今晚喝了不少,有些微醺。喝完醒酒汤,正半躺在榻上眯着眼休息。李俅见此,掩上房门,正要悄悄推出。
庆王李琮听到脚步,道:“可是俅儿?”
李俅躬身一鞠,道:“正是孩儿,怕是打扰到父王休息了。”
两位侍女将庆王李琮从榻上扶起。庆王李琮揉了揉太阳穴,道:“无妨,进来吧。”
李俅这才迈入房内,跪坐在庆王李琮面前。侍女给两人端上参茶。
见李俅有话要说,庆王李琮让侍女和仆从退下。此时,书房内仅有父子二人。
李俅问道:“父王,孩儿有一事不明,还请父王指点。”
庆王李琮没有抬头,喝了口参茶道:“可是问白复?”
李俅道:“父王,白复或许是个人才,但此人当街与李相之子冲突。李相为此剥夺白复武举的资格,且利用白复构陷太子。白李两人已经解下仇怨。李相乃是父王在朝堂上最大的支持,为了白复而开罪李相,实属……”李俅琢磨用词,不敢直接说下去。
庆王李琮眉头一挑,道:“实属不智是吗?”
李俅赶忙扣头,道:“父王明鉴,孩儿不敢。只是觉得这桩买卖不划算。”
庆王李琮冷笑道:“你刚才说,李相是咱们最大的支持?哼,我看他是在添乱!他不推荐本王还好,推荐反帮倒忙。当下形势,他举荐哪位皇子,那人就会提前退出夺嫡之争。”
李俅不解。
庆王李琮控制了一下情绪,徐徐道来:“朝局如同棋局,落子前,要多看几步。当年李林甫初登相位,就试图推举寿王李瑁入主东宫。此举犯了圣上的忌讳,因此圣上虽然宠爱武惠妃,但最终也没立李瑁为太子。
今日,李相为百官之首,独揽大权近二十年,朝中五品以上官员大部分出其门下。权倾朝野,无可复加。若再有拥立之功,岂不一步登天?倘若怀有异心,随时可扶持东宫上位。相权倘若大到凌驾皇权的地步,必触碰到圣上的逆鳞。你皇爷爷岂能袖手?”
李俅问道:“李相心机深沉,这一点他想不到吗?”
庆王李琮摇头叹道:“唉,他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面对这个现实。为相二十年,他把太子得罪的狠了。倘若不扳倒太子,一旦你三叔登基,他晚节不保,李家难逃被夷三族之祸。”
李俅问道:“李相为何不与太子和解?”
庆王李琮道:“当年他拥立寿王李瑁,已经和你三叔结下梁子。即使改换门庭,也难得太子信任。更何况,只有不断攻击太子,与太子交恶,他的相位才能稳固。
你想想看,李相虽然也有些才能和手段,但他的才学和人望难道比得上张九龄、姚崇、宋璟这些名相?可圣上一朝,唯有他稳居相位,政坛长青。为何?此前诸相皆以太子为国之根本,恭敬顺服。既听命圣上,又辅佐储君。唯有李相,揣摩出你皇爷爷的心思。自登上相位以来,不断攻击历代太子,从你生父太子瑛到你三叔太子亨,莫不如是。”
李俅这才恍然大悟,方知父亲遇害,李林甫也是幕后推手之一。李俅恨得咬牙切齿。
庆王李琮道:“不过,这种取悦君王的手段,如饮鸩止渴,后患无穷。圣上年纪越大,他李林甫越害怕。走到今日,已无悬崖勒马的可能。”
李俅磕头道歉:“孩儿愚钝,现在才明白父王深意。父王今日此举,正是通过拉拢白复,向圣上传达与李相切割的信息。”
庆王李琮笑道:“不错,对于这种日暮西山之人,父王我羞与为伍。”
……
李俅离开后,有一人从屏风后出来,正是在西配殿暗中观察白复之人
庆王李琮起身,亲自为此人斟茶:“先生怎么看白复?”
那人感慨一声,道:“不亏是姜隐农和徐太傅选中之人,此子器宇不凡,天赋异禀,日后定为国之重器。”
庆王李琮眼睛一亮,笑道:“先生很少对人评价如此之高。”
那人道:“此人能屈能伸,如此屈辱,李林甫当年也忍的下,但是能顺势而为,与仆从这类卑贱之人打成一片,论上交情,顺手套取门阀世家的资料。如此另类人才,世属少见。恭喜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