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岚低楚甸,暖回雁翼,阵势起平沙。骤惊春在眼,借问何时,委曲到山家。涂香晕色,盛粉饰、争作妍华。千万丝、陌头杨柳,渐渐可藏鸦。
堪嗟。清江东注,画舸西流,指长安日下。愁宴阑、风翻旗尾,潮溅乌纱。今宵正对初弦月,傍水驿、深舣蒹葭。沉恨处,时时自剔灯花。
渡江云周邦彦宋
……
李琮对徐太傅道:“凉州地势平坦辽阔,自古以来就是人烟扑地桑柘稠的富饶之地,车马相交错,歌吹日纵横的西北商埠重镇,更是“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咽喉”之军事重地。
年初以来,雍凉一带蝗灾闹得厉害,饥民十万之众。我遥领凉州都督,兼河西节度使,父皇就把赈灾的差事交给我。
凉州地处汉羌边界,民风剽悍,悍不畏死。自古凉州精骑更是天下精锐,人称“凉州大马,横行天下”。灾情一旦控制不好,恐生大患。这个差事如何办妥,还请太傅教我。”
徐太傅沉吟片刻,道:“赈灾出现乱子,跟当地官员赈灾不力密切相关,不外乎以下几个原因:
其一,赈灾灾粮不够,导致灾民易子而食,饿殍遍地。灾粮不够或者是因为当地官员不敢作为,不敢开仓赈粮。或者是因为贪腐,层层克扣,盘剥朝廷下发的赈灾钱粮。
其二,赈灾措施不济。没有安顿好灾民,导致灾民灾民流离失所,大规模聚集,吃喝拉撒聚在一起,导致瘟疫漫延,造成大量人员死亡和恐慌。
当出现上述情况时,灾民就会冲击民宅,富户,严重时,就会冲击官衙,杀官抢粮,聚众造反。”
庆王李琮不住点头赞同:“诚如太傅所言,我看早年凉州灾荒时的堂报,确实如此。不知太傅可有方法应对?”
徐太傅道:“首先要有皇子亲自坐镇指挥,手持尚方宝剑,若发现层层克扣灾粮,杀鸡儆猴,斩立决!”
讲到灾粮,庆王李琮不由打断太傅道:“太傅,倘若不是克扣,而是灾民人数太多,灾粮不够,或者灾粮运送不够及时,该如何是好?”
太傅道:“若此,可将灾粮主要发放给老幼病残。”
庆王李琮一愣,道:“那青壮年该如何吃饱?”
徐太傅道:“多劳多得,按劳取酬。”
见庆王李琮不解,徐太傅进一步解释道:“蝗灾期间,应大兴土木。凉州乃是西北商埠重镇,豪门富户颇多。当地府衙应带头,发动灾民中的青壮年大兴土木,修桥铺路。同时,动员当地豪族盖房修屋,修祠堂,建学堂,把平日想做来得及做的事一股脑做完。总之,就是不能让青壮年闲着,游手好闲,就会生事。要让他们有活干,有钱赚,用劳力为一家老小换钱粮。”
庆王李琮恍然大悟,随后问道:“当地府衙出钱没问题。要让这些富户出钱,他们肯吗?虽然他们很多也富可敌国,可真到出钱的时候,跟要他们命似的。”
徐太傅道:“恩威并举。告诉他们,不白出钱,这时候劳力最便宜,若家中有修缮计划,此时最划算。
苦难时期,务必勠力同心。若大家都不出力,一旦局面失控,灾民暴乱,杀官造反,就势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到时候,这些豪族富户不但钱粮损失,家人凌辱,连命恐怕都难保。”
庆王李琮听完,感慨良久,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太傅所言,让本王受益良多。这次赈灾,必按太傅意见执行。”
庆王李琮呷了一口茶,沉吟片刻道:“还要一件事,本王想听听太傅的意见?”
徐太傅道:“殿下所问何事?”
庆王李琮凝视徐太傅道:“那件事!”
徐太傅笑而不语,也端起茶盏,轻嗅从闻香杯中溢出的淡淡茶香。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庆王李琮终于沉不住气,道:“太傅此意为何?”
徐太傅笑道:“殿下,您真的想争吗?”
庆王李琮叹了口气,道:“太傅面前,不敢欺瞒。若错过这次机会,本王确实心有不甘。昨晚我儿李俅和李俨在我这里长跪不起,我当然知道他们心意。太傅也知,我膝下无子,这几个儿子都是前太子李瑛过继而来。若不是我二弟当年被武惠妃陷害,他俩今日也是储君之嫡子。我若不争,岂不是把他二人的前程也耽误了?”
徐太傅笑道:“殿下,您真认为这次是机会吗?”
庆王李琮一愣:“太傅此言何意?”
徐太傅不语,面露缅怀之色。
庆王李琮思虑良久,问道:“难道太傅的意思是,这次是故弄玄虚?”
徐太傅道:“当年一代名相张九龄离开长安的第二天,三王被废,旋即被杀,真相到现在都没有告知天下。当年顾虑的是什么,今天害怕的又是什么?”
李琮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我虽远离朝堂,也听说杀、破、狼之谶言。但据说父皇闻知此事,一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