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一日,几个小兄弟习武一天,返回陈鸿鹄屋中。
“复哥儿,你饿不饿?”丁咚扭头对白复道。
“能不饿吗?这都一天了。”白复没好气道。
“屋里有什么可以吃的吗?”唐离在屋里转了一圈,想找点口粮充饥。但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于是骂道:“三哥,赶快娶个媳妇吧。你瞅你这屋,连口馒头都没有。”
闻听此言,陈鸿鹄眼珠一转,狡黠一笑道:“老唐,你还别挤兑我,今儿三哥就请你吃好的。”不等大伙反应,拉着大家窜出屋门。
正值深冬,月凉如水,寒气逼人。成都街头巷尾,寂寥无人,如此湿冷的夜晚,连狗都不愿多叫几声。
一出楼门,白复就打了个冷颤。他双手揣兜,脖子缩进领口,疑惑地问:“三哥,这大半夜的,哪儿有吃的?”
陈鸿鹄不说话,故作神秘,拉着大家快速窜进一个巷口。巷子里错落着一户户人家。陈鸿鹄手指屋檐,这才开口:“瞅瞅,吃的都在上头。”
白复抬头一看,恍然大悟。原来临近新年,成都各家各户都腌熏了大量香肠和腊肉,挂在屋檐下风干。
白复小声道:“咱们这是要偷吗?”丁咚白了一眼,道:“这叫劫富济贫。这条巷子都是成都出了名的有钱佬,明白吗?”
白复心领神会,道:“那就来吧!”
陈鸿鹄从怀里拿出一块大土布,递给丁咚和白复,道:“咱们在下面接着,老唐轻功好,上家儿取货。”唐离也不客气,脚一蹬墙壁,飞身上了屋檐。拿出匕首,咔咔几下,香肠和腊肉直接掉到布兜里。哥儿几个干劲儿朝天,不亦乐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盘满钵满。
鸿鹄见好就收,轻呼一声:“扯呼!”几个小伙子麻利收拾,快速往回溜。唯有唐离一个鹞子翻身,翻到其他巷子不见踪影。隐约听见远处几声犬吠和猪嘶。
白复疑惑:“老唐不吃了?”
鸿鹄一搂白复脖子,道:“老唐偷菜去了。咱们先回。”
三人回到小屋,刚要掩门,唐离回来了,左手拿着一筐青菜蘑菇,右手拎着四条新鲜带血的猪尾巴。
丁咚一看带血的猪尾巴,大笑:“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王老财。”
唐离把东西往灶台一扔,淡淡一笑:“三哥,现割的菜,看你手艺了。”
“请好吧!”陈鸿鹄把灶台下的火拨燃,加了几块松木,用风箱把火烧旺。等锅烧开,陈鸿鹄把罐里的牛油倒入锅内,加上辣椒葱姜蒜等佐料,用木铲翻炒几下,满屋飘香。
“要得,吃火锅!”白复吼了一嗓子。
“啰嗦,快下料。”鸿鹄得意不行。
白复和丁咚忙不迭从布兜里取出香肠和腊肉,切成小片后,倒入锅内。片刻后,红色辣油开始翻滚,腊肉飘上锅面,小屋里油腻飘香,令人食指大动。
“开吃!”丁咚举着碗筷,扑了上来。白复夹起一片烫嘴的香肠,烟熏过的香肠有着浑厚的松香味,夹杂着火锅的麻辣汤油入口,麻、辣、烫,不愧是正宗的成都味道!白复的舌尖立刻被征服,伸出大拇哥,赞:“确实巴适!”
陈鸿鹄却不急着夹菜,不慌不忙,掀起床底地板,取出一坛老酒,坛上几个大字“拂衣去”。他把封坛老泥拍碎,一掀坛盖,酒香四溢。傲然道:“复哥儿,尝尝我这镇宅之宝!这可是临邛卓家的封坛老酒。对,就是西汉卓文君的那个卓家!”
“三哥,你还有这好东西呢!”白复兴奋地给了陈鸿鹄一拳。丁咚接过酒,从厨柜掏出几盏陶碗,给兄弟们倒上。酒色微黄,酒香清冽。
“干!”四少年长身跪坐,端起酒杯,做大人状,一仰脖,把酒灌入嘴,大吼一声:“好酒!一线喉”,说罢击掌大笑。
几杯下去,四人面红耳赤,更觉豪气冲天。酒过三巡,白复一拍桌台,长身而起,击缶高歌。丁咚取出胡笳助兴,鸿鹄、唐离亦放声应唱,正是誉满天下李白的新作《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
这湿冷的巴蜀冬夜,窗外飘雪,屋内火锅。此间少年,围炉而歌,畅谈古今,胸怀天下。怎一个快活了得。正所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哪知人生之坎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