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集结
元城内,也有大量骑兵开始集结到已经很空荡的翠云楼周边,似乎并不确定出击方向
最后,阵地东北面,烟尘密集,动静跟阵地西面的金军主力大营当然不能相提并论,但一看就知道是大股部队行军带起的烟尘也忽然出现了。
不用问都知道,这一日,金军不但要总攻,而且要四面来攻,以图将兵力优势发挥到极致。
“都统”
元城,正北面的城门楼上,高庆裔带着两个侍卫匆匆登上了城墙,然后恳切相劝。“此地危险,你若想眺望战局,不妨去东面城墙”
黄河封冻后,一开始遭受轰击的东面城墙反而成为了元城最安全的区域。
“不必。”全身披甲,双手撑在一块歪歪扭扭木栅栏上,正盯着城北宋军营盘主体的高景山头也不回,之前此处的砖石垛口早已经被宋军砲车砸没了。“宋军今天没那个精力顾及城里”
“这倒也是。”高庆裔怔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也跟着走上前来,但只是一看,便忍不住一声叹气,继而跟人高景山一般出起神来。
原来,从此处望去,整个宋军营盘的最核心的部分浑然呈现在目前
不止是南北两道明显的厚重防线,也不止是东西两个黄河河道、大堤塑造的天然防线,还不止是六座土山上的弓弩阵地与大堤上方、后方的砲车阵地,更不止是挖掘土山时顺势建立的船坞和蓄水池,最直观的一点其实还是营盘的规模以及工事的密集程度。
密集的栅栏、并不高大却足够形成阻碍作用的土垒、纵横整齐的壕沟,这些东西到处都是,营寨与营寨之间,工地与阵地之间,全都截然分明,甚至因为其密集的程度,搞得宋军军营里的大部分道路都有了一种甬道的感觉。
这种程度的工事,只是看一眼,便让人替外围的大军牙酸起来。
“高通事找我有什么事吗?”
又看了一阵子,满脸疲态的高景山方才回过神来,却是紧皱眉头。
“蒲速越已经集结完毕,请问都统下一步指示。”高庆裔也赶紧压抑着某种不安迅速做答。
“不要理他,到时候会给的。”高景山面色不变,只是指了指前方高悬于宋军大营最中间安全区域的那个热气球。“现在告诉他,只会暴露出击方向。”
高庆裔回头看了眼跟上来的两个侍卫,其中一人会意,即刻折返去告知蒲速越,而人一走,高庆裔复又盯着城前诸多事物看了一阵,也是禁不住摇起头来:
“这仗越打越难懂了,两军数十万人相逢,却不是布阵野战,而是数不清的砲车、巨弩,能坐人的大号孔明灯,和这般密集的工事二十年前,咱们年轻的时候,哪里能想到这般?”
“还是有迹可循的。”高景山闻言摇头不止。“你说的这些,除了热气球是个异数,其余都在二十年前便有了根源了”
高庆裔一时茫然。
“还是甲胄。”高景山没有卖关子的意思,而是一面盯着城下开始有序调度的宋军,一面平静解释。“我早就有这般想法了甲胄这个东西,厚密到一定份上,便使得寻常软弓、刀枪的作用不足了你还记得吗,二十年前的时候,咱们在辽东防备盗匪,最有用的东西其实是长枪和大盾,然后刀盾手腰中还都要准备一个小囊,里面装七八块石子的”
“是有此事。”高庆裔想起往事,简直恍如隔世。“那是没有弓箭的刀盾手用来防备对方不远不近袭扰的好东西。”
“不错。”高景山站起身来,指着自己身上的重甲平静以对。“现在呢?这般厚密的甲胄出来后,凡是真正能决胜负的精锐都是这般披甲的,对上这种甲胄,那七八个石子若还带着,岂不是个笑话?便是软弓朴刀,也多是民间自备的东西,而不是军中要害了,宋金两家,哪里会将半点心思放在什么软弓细箭上面?”
“现在都是劲弩、重箭、战锤、厚锏、大斧、长矛”高庆裔点点头。
“是啊,换句话讲,全都变成了重兵重步、重骑咱们是铁浮屠,对面是步人甲,一个主战士卒,得扛着几十斤的装备作战。”高景山继续感慨道。“而想要应对这些重装军队,除了以重克重外,更简单的一个方式正是要倚仗城池、营垒、工事,取他不便、取他不能持久作战、取他后勤不利。而城池、工事的作用显出来后,便要起砲,便要锁城,然后想要压制外围砲车,城池工事内最好的法子便也是起砲,以砲制砲于是砲车越来越常见,越来越多,越来越简便,而城池也好营寨也罢,全都越来越厚,越来越密就成了眼下这般样子。”
高庆裔思索一二,竟想不到反驳的话来,只能重重颔首。
“我现在忧心的其实也有两个。”言至此处,高景山也终于转到正事上来。“一个是四太子他们总攻不利,宋军为求妥当,必然会反过来全力攻城而依着常规道理来讲,咱们城池固然厚重坚固,但城墙最矮的地方也高三丈,很难防备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