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旗帜、军伍、民夫、工事将这块夹地彻底铺满。
而这些人、这些旗帜、这些物件,乃至于这片土地,都在冬日刚刚升起的阳光照射下,蒙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芒。
浑然一体,却又熠熠生辉,偏偏还好像是个活得什么庞然大物一样。
原来,昨夜那个张牙舞爪的雾气真身,居然这般壮丽?!
头晕目眩了一会,高景山的目光本能被正对着城门、大约两里外的那面四字大纛给率先吸引,大约盯着那个大纛上的四个大字看了数息,他才顺着大纛后方那些人流的运动方向注意到了那条位于最北端,此时还在继续施工延续的防线……这条最起码拥有一个坚固栅栏和一个壕沟的防线明显有些歪斜,却已经铺满了永济渠以东的狭窄区域,西面数里也已经铺了一大半,只剩下两三里的缺口,而且还在以一种格外快的速度在迅速补上这个缺口。
太阳继续东升,照射在两条黄河河道上,辉光更盛,高景山继续往身前来看,却又见到大纛与城门之间,一部分宋军明显已经严阵以待,小股巡弋骑兵不断,数个重步兵方阵,干脆俱列阵当前,以对城门,而在这支军队侧后方的永济渠西面,远远望去似乎在隐藏在旗帜后面的生力后备军,再加上之前西门汇报的那支骑军……
来不及多想,高景山继续向东侧望去,只见大纛以北、以东,这些军队身后,另一部分军队和民夫却还在川流不息般的输送着物资……只有几十步宽的永济渠上,铺满了充当浮桥的简单木料,几乎将整个水渠盖住,形同平地,而东侧黄河河道上,也有数十架浮桥,甚至有小轮船左右往来,代为输送建筑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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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继续再看下去,高景山便看到了一个让他如遭雷击,却又彻底恍然的事物那是一艘宋军的轮船,好大一艘轮船,此时居然侧翻在河对岸的陆地上!
不过,也就是看到这里的时候,打断高景山出神和观察的人出现了。
一骑自北向南,飞马来到城下,遥遥便呼:“有话!大宋河北方面元帅岳飞遣使来告金国大名府行军司都统高景山……今元城已被四面困住,十死无生,高都统何不早降?若降,必依大宋皇帝谕旨,虽战犯可降一等罪!或得特赦!”
高景山终于回过神来,扭头怔怔相对那女真猛安:“放箭!”
女真猛安受命之后,仓促之间,居然没有下令汇集弓手,而是直接拎起自己脚下的硬弓,弯弓射箭……一箭未中,城下宋军骑士勒马撂了个橛子,便打马归阵。
当此之时,城东宋军依然在砲轰不停,又一阵沉闷雷声之后,北面城墙上,无数金军军官齐齐死死盯住了高景山。
高景山闻言努力微笑,并抬起一根手指,却欲言又止,只能放下,再抬再止。
待到第三抬,高景山情知不能再放下,不然士气必丧,可心中偏偏却已经乱如麻……而等了片刻后,这位金国大名府行军司都统,金国开国宿将,却是趁势以手指北,仰头大笑起来。
但是,笑声根本没有持续多久,便渐渐消融,取而代之的,乃是急促的呼吸声,而高景山伸出的那根手指也渐渐发抖起来:
“诸位,我原本想大笑来说,这岳飞小儿乃是自陷死地……但这么讲难道不是自欺欺人吗?!”
众将默然,回应他的,乃是东城又一轮砲车砸城。
而高景山丝毫不顾,待到这轮砲石声平息,却是继续以手指向那面大纛,厉声以对:“以三千死士,二十小船做饵,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苦心准备,一夜成城!这是何等决意?!这是何等气魄?!咱们被这种人戏耍于股掌之中,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可大名府为河北门户,国家托付这等要害之地与我们,我们难道因为人家气魄大,便要一言不发,一箭不射,将此城拱手想让吗?!”
“不能……”那名驻守北城的女真猛安勉力应声,却声音发虚。
“传我军令!”高景山收起那根手指,负手冷冷以对。“高通事说的一点不错,今日最要紧的便是北城,便是北城外这一战,哨骑一起自城西出去,四散去传令,能走一个是一个,只要有一个迎上阿里与杓合的便可,告诉他们此间军情,告诉他们今日是解围最大战机,务必要奋力来冲……从西北那个没建好的缺口冲!提前过永济渠,在那边冲,冲过来,来到西门,咱们内外夹击,只要打通援军与城内联系,宋军便失了立足根基与意义!”
“喏!”
周围军官士气微振。
“其次,还是要自城西出去,四散去传令,能走一个是一个,去东面沿河据点……下令烧船!存在小吴埽后方沿河城镇的这些船只,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烧掉,不能留给宋军!”高景山继续吩咐。
但这个时候,高庆裔稍有不解:“都统,何必烧船,让船只去西岸,等四太子大军便是……”
“你懂个屁!”高景山破口以对。“陆上行舟一次,就有第二次,宋军只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