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的突合速点了下头,便直接转身去了。
须臾片刻,只能说女真人的军纪尚在,折合部虽然叫苦不迭,却还是速速依着猛安谋克迅速集合起来,然后集中了大约五十个谋克,合五千精骑,连夜向东,准备从东侧绛县与太行山之间的通道绕过去,去夜袭李彦仙。
在河东数年,金军诸将对地理还是通晓的,大约一算,一百二十里距离,在战马一次远程奔袭极限之内。
这个距离,如果快了,估计两三个时辰,也就是午夜前就能到了,再慢一些,比如说折合想留下撤退的余地,把马速缓下来,那也最多就是午夜偏厚。
总而言之,这是一场在骑兵作战理论半径之内而且女真骑兵绝对玩过比这更苦更极端的战术动作但是依然很危险,很考验部队能力的突袭。
尤其是眼下,金军似乎失去了那种撼山断河的气,却不晓得能不能撑下来了。
但事实就是,完颜折合不折不扣的完成了军令,午夜时分,在不确定有多少人掉队的情况下,这名金军宿将成功抵达关后,稍一整备,便开始对极为简陋的宋军营盘放火突袭。
这就是骑兵,这就是精锐骑兵的强大与存在意义。
骑兵从来不具有什么战略上的机动性,没有骑兵可以脱离后勤日夜行军,来个半个月转战三千里,但数日内,从战术上,他们就是可以做到步兵做不到甚至想不到的事情。
而完颜折合既然发动突袭,火光四起,杀声震天,随即,拔离速也即刻率本部自关前发动突击。
坦诚说,李彦仙轻敌了。
他也是人,在老对手娄室死后,在枯坐八年以后,全军北伐,他作为唯一我有河东据点的方面帅臣,与韩世忠战前的姿态不同,他分外渴望能够伸展拳脚,能成为主攻方向的先锋。
他也是事实上率先抢得到了铁岭关,但委实就是轻敌了。
其实,他来到铁岭关后也并没有什么过失夺取了铁岭关后,立即夹关设营,而且不许关被溃军入关,只让他们背关立营,然后来不及去处置白天的混战,便派出了哨骑穿越了刚刚平息的战场,去侦查金军动向。
但拔离速在白日混战的部队刚一撤下来的同时,便敦促完颜折合趁黑出兵了。
所以,他只是没有做出预判而已。
但依然是轻敌了。
与此同时,更直观和要命的是,李彦仙的部众战斗力也委实是良莠不一,这点从战斗过程可以轻易窥出。
混乱从阎平部开始,其部仓促立起的营寨被金军轻易踏平,但很快就被董先部给拦了下来董先这个人,公认的贪财,但公认的善战,混乱在他防区内明显缓了下来,这给了宋军一个喘息之机。
李彦仙登关,遥遥望着这一幕,面沉如水,却偏偏没有什么好法子。
夜袭嘛,自古以来如此,他只能坐镇关内,自内向外稳住各处营盘。真要是强行夜间出兵解救,以自己这些外围部众的兵马水平,怕是混乱本身吞噬的士卒数量会远远超过这支奔袭骑兵本身的杀伤。
而且这是关南,到底是成建制的部队,关北已经乱成一团了,那些白日间经历了一整天乱战才收拢起来的义军和少部分御营中军残部根本就是在拔离速的突袭炸了营。
好在白日的经历让他们晓得可以往山岭里钻。
“节度。”
纷乱之中,一人随李彦仙亲卫匆匆登关,拱手相对,正是董先副将张玘。“我家统制让我来报,说是金军在我们那里占不了便宜,似乎准备撤出去,换别的营盘来冲”
“看到了。”李彦仙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冷淡。
而张玘在旁顺势往下一看,便晓得李节度为何如此了,关北这里,宋军七个营盘,溃了一个,一个正在交战,剩下五个此时居然只有三个全亮了起来,还有两个半亮不亮的,而且有些混乱很显然,这两个营盘在面对突袭时,用这种方式给金军提了醒,他们是弱军,可以来冲他们!
张玘本想劝一劝李彦仙,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今日一战,宋军轻敌贪功、骄纵之态显露无疑。
这不是一家两家,这是三年的鼓动宣传、休养生息和优厚待遇下系统性存在于御营大军中的问题。
其他地方也肯定会出各种奇葩乱子,都要拿血来买教训的。
就这般想着,忽然间,张玘觉得身前似乎更亮了一些,他朝关下营盘去看,却发现只是一瞬而已,关下营盘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本质性的改变。
一时间,张伯玉只觉得自己是夜间哪里被光闪了眼睛而已,但下一刻,他就注意到,原本面沉如水的李彦仙李节度没有再看下方营盘的乱象,而是看向了东南方向。
东南方向是山,是中条山,是王屋山,是太行山,全是山初冬农历初五,黑夜之中应该是一片漆黑才对。
但是张玘在山中看到了星星之火。
虽然很但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