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理都不理身后聊城的那一万多可能还没撤干净的金军主力精锐,直接继续向西,迅速扫荡朝城、六塔集等地,并于第二日便夺取了商胡埽,使得御营水军毫无阻碍的开入黄河东流道。
这是河北地区黄河三道五岔中自南向北数的第二条河道,而且是主干道之一,是有一定战略意义的。
不过,正如阿里面对着岳飞的主力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聊城,直接北走一般,商户埽内的战船、器械,也早早被守军一并带走,眼瞅着应该是早早送到大名府前的马陵道口了很显然,金国大名府行军司都统高景山保持了清醒,也做出了他力所能及的最合理战略决策。
也就是在真正能做主打大仗的人到来前,保持有生力量,进行战略收缩。
而同时,随着宋军渡河,金军开始放弃了最后一丝幻想,大名府周边,到处都有金军拉壮丁,搜刮可能有用的粮草、铁骑。
此时,燕京尚书台会意的签军相关旨意甚至没有送到大名府。
同样是因为宋军夺取了商胡埽,大量的民夫开始乘船来到了毫无疑义的河北地区。
领着河阴甲字第一屯民夫的周镔便是其中一员,作为河阴那边的民屯所在,这个充斥着流民与退伍军人的甲字第一屯一直是附属于御营水军序列的,他们早在好几年前就知道,一旦打仗就要承担起给御营水军输送物资的徭役。
但一次,路程显然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数日内,他们跟着御营水军的大轮船顺流而下,稀里糊涂就成了第一批渡河的民夫。
黄河之上,当船上的人渐渐意识到他们在往哪里去的时候,一些河北逃难过来的屯民忍不住在船上欢呼雀跃,甚至于失态流泪,而一些中原流散屯民却显得麻木不解,甚至有些对来到河北这个陌生地域而感到畏缩恐惧。
作为屯长,而且有着县吏身份的周镔拄着扁担站起身来,原想呵斥几句那些欢呼雀跃的河北小子,再安慰一下那些中原屯民。但当他从舟中站起身来,四下张望,看到视野内数不清的轮船、旗帜、甲士、民夫,遥遥可见的河北城镇市集轮廓,再一回首,注意到了脚下万年不变的大河东流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时,却显得有些恍惚起来。
拔剑四顾心茫然。
莫名其妙的,这个昔日在靖康乱中自诩文武全才的豪侠儒生,却又被时代迅速砸个稀碎的河阴甲字第一屯屯长,便猛地想到了这首诗。
但很快,他又想到了自己的河北浑家,想到了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儿子,想到了自己岳父每逢佳节几杯浊酒后不停提及的籍贯似乎是馆陶,但馆陶在哪儿呢?
没人关心馆陶在哪儿,最起码东京的大人物们是不在乎的。
对于东京来说,这场预料之中的战争实在是来的太仓促了,军队匆匆进发,官家匆匆西行,岳飞都已经主力过河了,张荣都夺取了黄河东流水道了,东京城内还是在为数不清的麻烦而发愁。
不替枢相张德远因为之前奏疏的风波,其余重臣也多因为之前的严重失误而在闷头工作然而,上至宰执尚书,下到六部各司员外郎,却发现每当自己尽心尽力解决了一个问题后,就会有成倍的新问题抵达。
这不怪他们,真不怪他们。
南方今年的秋税还在运输的路上,这边他们就要立即再发起中原四路的徭役京东东路一府七州三十八县、京东西路四府五州一军四十三县、京西南路一府七州一军三十一县、京西北路四府五路一军六十三县,再加上开封府本身的十六个县,累计三十八郡二百零一县这么庞大的动员本身就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户部需要清点户口,征发壮丁,核查物资兵部需要计量军资,统筹军械,从甲片到弓弩,从后方家属的军饷到预备军官的选拔调度,全都要小心翼翼因为稍有差错,工部便会直接打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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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工部也不是在故意刁难,他们是负责直接与前线对接的,军国大事,赵官家本人都在洛阳静候出发了,谁敢误事?
便是吏部和刑部也都在为地方上的扯皮、官员的考核而无所适从,鸿胪寺都在日夜不停的恐吓在京高丽人,并要抽出空来与兵部研究那支可能在下月抵达的日本武士如何处置。
这种情况下,礼部的人干脆已经尽数到了枢密院帮忙了。
一时间,整个东京,唯独邸报之上,诸事安好,且气势雄浑,今日是河上大捷成功渡河,明日是御营前军直逼大名府然而刚刚发了两期,随着前线军事消息的迟缓,胡铨胡编修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总不能黑着脸说河中府已经打下了吧?
鸿胪寺卿王伦已经埋怨胡铨好几次了,为什么没有把御营前军打下的四个县分开来讲?
四次大捷,多棒?!
胡铨也只恨自己手快而这日晚间,这位名闻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