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站稳立场,自然要滚回老家研究他的金石学问了相较来说,什么赵官家倾慕易安居士诗才给赵明诚招祸,在真正的高层官僚这里,根本就是个笑话。
御营大军之中也是如此,要么是能打的,要么是敢打的,最起码都是对北伐没有畏缩之态的人。如岳飞、郦琼等对河北故地想的发了疯的河北人,如李彦仙、马扩这般煎熬许多年,都快等红眼的坚守之人,也同样不缺。
至于所谓持重将门子弟,也早就随着一次次军事行动成功后被一再清洗里下去,昔日辛氏兄弟和等煊赫?如今他们的幕属胡闳休都成为宁夏经略使了,他们安在?与韩世忠、张俊并称的苗刘之辈也都渐渐被排出御营。
某种意义上来说,官家在武林大会上说自己是被推着的,也算是实诚话。
那么这个时候,官家反过来持一种稳重姿态,以防下面的人不受控制,却也算是一种合理的帝王权谋了。
就这样,刘洪道枯坐窗前,听着夜雨淅沥,外加偶尔乌啼,思前想后,非但没有动笔润色一个字,反而越想越多,到最后,甚至无端回忆起了从靖康元年至今建炎九年,自己亲生经历的差不多九年种种往事。
从靖康之耻的悲愤,到骤然获任青州的仓促,再到与兀术奋力一战后的惶恐,八公山上的狼狈,江西的谨慎勤恳,回到东京后的忙碌与雪耻之心,再到今日这个局面而且,转过来一想,傍晚时跟郭仲荀提及的那件事,也就是大宋之前八九年虽有灾祸,却都是小灾小祸,如今年这种遍布南北的大规模雨水还是真是少见就更是感慨不停了。
总之,其人心中百般转回,万般词句,却居然都不能落笔,反而渐渐痴了。
到最后,这位刘侍郎干脆直接在案上卧倒,稀里糊涂睡了过去,连字都不能多码几个。
但是,这番入睡也不是那么泰然的,忽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兵部左侍郎就被山间轰鸣之声给惊醒了,然后且惊且懵。
真的是轰鸣之声,忽然间山上便轰隆隆如雷灌耳,然后就是数不清的乌鸦惊起,不顾雨水,直接满山乌啼不停。
刘洪道失神了片刻,立即推开房门,大声呼喝询问:
“出了何事?”
然而胜果寺内一片混乱,莫说和尚了,便是房间周边匆匆起身的御前班直士卒与自家随从也根本无法做答。
刘洪道无奈,赶紧披上衣服,寻上左右随从,叫上两名班直,便直接往胜果寺大雄宝殿而来,然而点了许多长明灯的此处虽然成为了大家本能聚集之地,但同样是混乱不堪,也无人知晓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只能说刘洪道毕竟是积年的官吏,还是知道轻重的,他其实来的路上便已经想明白了,别处哪里出了事都无所谓,怕只怕御驾有恙。
于是乎,其人当机立断,便在大雄宝殿下令,乃是要和尚们与班直们一起集合起来,速速往山那边的行宫去救驾。
而就在这位侍郎试图指挥和尚们之际,一抬眼,却看到昨晚上见过的阁门祗候仁保忠不顾一切,直接汇集了寺中驻扎的一队班直便要往行宫而去。
刘洪道暗骂自己废物,也是什么忌讳都不顾,将和尚们扔给刚刚来到大雄宝殿里,还一脸恍惚的吕本中,然后几乎是孤身一人直接追上仁保忠和那队班直,一起往行宫而去。
黑夜山路难行,而且还有雨水湿滑泥泞,走到山顶前,刘、仁两个年级大的首领便栽了好几跤,便是随行的御前班直里,也有个唤做脱里的西蒙古王子膝盖磕在石阶上,直接减了员。
但等到队伍行到山顶,眼见着行宫那里不顾雨夜,满是灯火,而且多有奔走询问呼喊之态,却哪里还不知道,正是行宫出了事情甚至,根本不用想都能一起猜到是怎么回事,明显是雨水不停,把行宫给淋塌了这下子,二人也好,随行的御前班直直属赤心队也好,几乎人人大骇。
早已经破掉一般的灯笼下,刘洪道与仁保忠忍不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之色。
但下一刻,二人却是彻底不顾雨夜艰难,直接在周边人的勉力搀扶下匆匆涌下行宫。
“御驾御驾何在?”狼狈来到行宫,见到坍塌的房舍堆料,满身是泥的刘洪道尝试了数次,方才喊出了声,居然还是颤抖的。
可能是此时满山前后到处都已经是人声与灯笼,杭州城都已经惊动了,再加上受到惊吓后的乌鸦乌啼不止,一开始并无人做答。
无奈之下,刘、仁二人只能一边用颤声呼喊,一边往不管不顾,往看起来还算齐整的寝宫去闯。
“是刘卿和仁卿吗?不必惊慌,朕在此处无恙。”雨夜之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寝宫后面的一处空地里传出,却是让刘洪道与仁保忠二人释然之余,直接跌坐于地。
下一刻,自有班直上前搀起二人,带到赵官家身前。
然而不知为何,左右灯火通明之地,待看到赵官家立在一个大伞之下,非但没有半点损伤,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