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无论是想夯实自己在江西的政治根基,还是在想在后续的北伐中有所成就,怕是都需要眼前这位的政治资源。
实际上,这便是刘洪道来寻郭仲荀的根本缘由了,他知道对方被自己拿捏得极死,是不好得罪自己的。
转回眼前,稍作犹豫之后,果然,郭仲荀到底是不敢得罪对方,却是苦笑一声后勉力做答:“若是如此,稍有错漏、还请刘侍郎不要笑话。”
“这是自然。”刘洪道微微颔首,其实催促之态明显。“还请细细说来”
而郭仲荀眼看着对方如此作态,情知不能掏底子的话今日怕是不能打发过去,所以也当即撂开了担子,全盘托出:
“下官刚来杭州第一日,便撞上官家发了一场大脾气,却还是出在福建乃是说福建处置了许多乡野斗殴之事,多有枷首示众之刑,结果官家震怒,直接连夜发明旨过去,不仅是福建,便是全国各处都不许行此此类刑罚刘侍郎自东京过来,怕是正好错过此事讯息。”
“竟有此事?可这是为何呢?”
“一开始我等也是忐忑,后来吕相公过来亲自问了才知道,原来官家以为枷首示众之刑,羞辱之意太过,尤其是有些官员不知轻重,动辄在行刑之后判数日枷首,结果便是受刑之人莫说站立,便是坐下都撑不住,只能伏地如犬马官家原话是,乡土中但有豪杰,便都受不得此辱,指不定便因为一次枷刑直接如林冲一般反上梁山了。”
“原来如此这是官家爱民如子,也有建炎中兴后新气象的意思可还有吗?”
“还有便是,下官来到杭州以后,在本地听了一些不好传言,乃是针对官家公阁作为的所谓三百贯,成阁员两千石,且通判似乎民间对官家这般用阁位、官位聚钱粮还是有些说法的。”
“无妨些许愚民,不知朝廷大计所在还有吗?”
“还有便是,今年夏初雨水颇重,据说是影响了东南的丝绢产量,以至于两浙地方百姓虽得了摊丁入亩和永不加赋的惠政,却并无多少立竿见影的好处,形势户们就更比往年难堪了,起了更多怨言不提,据说连夏税因为几个州府报了灾的缘故,都比去年少了半成。”
“这是天灾,还能怪到官家头上不成?又不是汉代,天人感应那事说都不必说何况,遭了天灾还能这般,其实已经说明官家新政乃是惠政了。”
“谁说不是呢?”
“不过,本官素来也晓得,两浙路的夏税非比寻常,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有万般话出来的。”
“正是此意。”郭仲荀顿了一顿,便恳切言道。“两浙路因为雨水,福建路因为下面的乱子,夏税都出了岔子,在下官看来,这便是天大的难处所在”
“谁说不是呢?”刘洪道笼着手依旧是那般微微一叹。“福建路的夏税足足少了三成,两浙路的夏税虽只少了一成,但其中利害却比福建路那三成还要多因为南方夏税本就是冲着丝绢来的,而本官现在都还记得,靖康前天下二十二路,两浙路上缴的丝绢占了全天下四五分之一,真真是一路抵得上寻常五路故此,两浙路夏税的半成,倒也抵得上福建路的三成了。”
郭仲荀也是摇头苦笑:“两浙路的丝绢何止是夏税的五分之一,便是海商那里也要受波及的今年东南商税同样要损失不少。”
“但还是不对。”刘洪道也随之摇头,却又看向了已经黑漆漆的窗外,彼处依然有淅沥之声。“便是两浙路和福建路的夏税、商税让人肉疼,可放在全国大局中又算什么呢?少了些丝绢,浮财而已,且不说能不能靠国债什么的补过来,便是补不过来又如何呢?何至于让官家对北伐之事都有了犹疑之态?须知道,北伐的事情可不只是这三年的建财准备那么简单靖康以来,到今年建炎九年,不说渊圣,只说官家主政,奋力抗战,也已经足足八年了吧?”
郭仲荀也看了眼窗外,沉默了一下后,方才接口继续言道:“若不是夏税,那下官以为,就是秋税了毕竟,夏税多还是丝绢,秋税却是粮食了而若要北伐,少了几十万匹绢,哪里一点国债也补上来了,怕只怕粮食不足,乃至于东南直接遭灾,反而还要救助。”
刘洪道终于重重颔首,然后认真相对:“所以,这边也都以为官家若起犹疑之心,必然还是因为这雨水不停,担忧两浙秋收了?”
郭仲荀也重重颔首,心中微动之余却又终于反问了一句:“敢问刘侍郎,北方今年如何?”
刘洪道终于苦笑:“其实今年北方雨水也有些多了,但有些意思的是,北方也只如南方,明明成了麻烦,却都没有到成灾那种份上。”
“若是这般,官家从总体上有所疑虑,却也属寻常了。”郭仲荀见话题进展到这里,却是彻底忍耐不住。“而刘侍郎此番过来,本就是东京那边察觉到了官家几分疑虑,所以来问?”
“这倒不至于,主要还是来论公事的,但工部胡尚书和几位相熟御营都统,确实有些忧虑,私下着我来看一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