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跑,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针对形势户的土断了。
其二,别的不管,所有两浙路、江南东路的形势户,从明年夏税开始,便要提前半个月完税,也就是要在正常老百姓交税前便完成税赋缴纳反正这些人的家产摆在那里,不用等什么丝绢织好、秋粮入库啥的。
其三,这次夏税,东南两路的形势户,便要率先享受永不加赋和摊丁入亩的仁政,所谓无论如何,都要先完成形势户本身的检地,然后拟定税额,国家仁政,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了形势户们的。
最后,吕相公还提醒了坐在下面的公阁成员们,他们有义务对少部分非但不知道感恩、还想着逃避检地和新政的形势户进行举报官家说了,那种之前就搞什么田皮田骨对抗田产税的,或者在检地中隐藏土地不报的,没有第二条出路,直接抄家、抄寺、抄铺子!
这种讯息,基本上算是图穷匕见了,尤其是吕相公说话的时候,赵官家就在后面一声不吭坐着换句后来的场面话,就是最艰难的检地工作已经到了啃硬骨头、搞攻坚的阶段了而所有人也都明白,在赵官家的决心不可动摇,以至于居然要开春后就先啃下最硬骨头的状态下,两浙和江东的检地能不能成,或者直接说整个赋税改革能不能成,大约就要看这一波了。
成则成,不成则北伐前怕是真就不成了。
但是,虽然图穷匕见,虽然大家面对面心知肚明,可顾虑到动辄从官家身后消失的杨沂中和大量便衣出入山行在的御前班直,却偏偏无人敢在杭州府内进行串联,哪怕这是最好的串联机会一时间,倒有几分道路以目的姿态了。
当然了,杭州府就在山下,赵官家亲身压着呢,不敢也是正常,可等到这些本身就基本上等同于形势户的众公阁成员们离开杭州,各自回家准备过年后,却忍不住趁着年节重新相聚起来。
“大慧法师在给佛祖新年洗垢,不愿意过来!”
径山寺上,一处清静后院,几名余杭奢遮人物一起来上香,很自然的便聚到了一起,然后稍微说了几句闲话,便忍不住让前来陪同的本寺主持去请两浙路公阁阁员、工部右侍郎张九成至交,据说还是枢相张德远世交的大慧和尚过来。
主持脸皮薄,当然推辞不得,可等了许久,却不料小沙弥只有这个回话。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可能不知道大慧和尚是个讲嫌疑的,不愿意来?
然则,大慧和尚虽是个方外之人,却到底是余杭这边根脚最出众的一个公阁成员,而且此番也是趁机在杭州受了紫袍袈裟,正式从官家御口领了大慧之名,可以称之为大慧宗杲的四字大法师。
若弃了此位,不免有些不甘。
于是,七八个人相互看了几眼,却是一名领头的出来,直接脸一拉,让小沙弥去带路寻人,乃是要主动过去找人的意思。小沙弥茫茫然,也看不懂主持眼色的,居然真就一稽首,转身带着几位本地奢遮人物去了。
不过,这几人还是失算了,他们随着小沙弥七拐八磨的,走了许久,好不容易来到一处偏狭废弃的佛堂,却赫然发现,大过年的,这位之前刚刚在赵官家身前混到紫袍法师身份的大慧禅师居然真就亲自和几个小沙弥一起在给佛祖洗澡一个不知道摆在此处多少年的废弃木雕大佛,身上全是污垢、浮灰,就摆在这个逼仄的佛堂内,然后大慧禅师身边摆着一桶热水,亲自打起抹布上阵,正在佛祖身上忙前忙后,弄得满头满脸都是污渍灰尘。
唯独因为撸起了袖子,一双小臂不停的沾水,倒是依旧白生生的,如两个冬日藕段一般。
见到对方这幅模样,一群余杭士人便先有了几分犹豫,而待这大慧和尚眼见着众人到来,却也不停手,反而一边继续给佛祖洗垢,一边直接在佛祖身上念了一个顺口溜。
正所谓:
“大家泼一杓恶水,洗涤如来净边垢。
垢尽众生烦恼除,狐狸便作狮子吼。”
话说,这七八人,又不是个个都跟张九成一样的学问,能立时觉悟,反倒是一大半都听得茫茫然,少数两个,大约听出了点意思,却也不敢打包票,生怕理会错了,平白被人笑话。
于是,众人再度面面相觑,就在佛堂前勉强笑谈称赞了几句大慧法师的佛理,旋即便尴尬撤走。然后回到原本的僻静偏院,又抛开大慧和尚说到了下午,方才各自散去,
别人且不提,只说这径山寺主持法师一下午将这些人好生伺候到头,早已经口干舌燥,却并不急着回去休息,而是转身去寻大慧,却不料大慧此时已经给佛祖洗完澡,如今又正在寺里一个不大的小池塘中独自认真挖藕呢。
冬日时分,小荷塘早无夏日美色,全然是枯枝败叶,长藕虽正在好时节,却也藏在下方冷水淤泥之中,需要人顶着冷水下塘,小心挖开烂泥,才能掘出大藕,而且稍不小心就要压断这种活,以往便是小沙弥都不愿意干,从来都是任由白藕烂在泥中,也就是近来寺里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