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
而二甲第二的梅懋修,作为林学士的世交之后,当然也算是其中佼佼者,当日出为无为军判签,后来因为人手和专长的问题,在吕颐浩统揽两浙事务期间,被昔日还是小林学士的林尚书直接举荐,转为一任提举市舶司舶,如今坐满三年外任,却是被赵官家亲自点名,在这波大的人事调动后选调回了京城。
当然了,恐怕其中还是少不了这位林尚书的参与所以,从世俗官场的哪个意义上来说,此人都算是林尚书夹带里的人物,或者说互相为政治资源的那种。
此人入京,交付官面程序后就来拜会林景默,也本属寻常。
闲话少说,双方厅中见面,奉上加了姜汁、奶皮的热茶,各自落座,这梅提举固然是年轻有为,气质不落书香门第,但林尚书经历多年内制,外加一任经略使,到底也是气度更佳二人闲谈几句,浑然不落俗语,只是说家乡风貌,地方轶事,天气时节,文学诗歌。
然而,说破大天去,二人也是标准的官僚,而且相互为政治上的一党,总躲不过正事。
“南方舆论颇与中原不同,可有说国家政局的?”端坐主位,捧着一杯热奶茶的林尚书随口而问。
梅提举稍一思索,却也失笑:“好让世叔知道,李相公在彼处,总是管不了自己嘴的,何况道学一脉如今多往南方名山大川立身,而白马绍兴之事后,各处返乡官员也属南方最多便是吕相公也管不住那么多人的,如何不说国家,不论政局?”
“都说什么?”
“借寺观、豪商、亲贵发贷,收这些人的押金押金扩充交子务后,南方各处即刻便说,这其实是王舒王的青苗贷重现人间,只是官家知道差役不靠谱,选了民间原本的高利贷者合力发青苗贷而已还是夺民之利,还是有失控为祸的嫌疑。”梅提举赶紧应声介绍。“不过”
“贤侄以为呢?”林尚书忽然打断了对方,然后品茶坐待。“贤侄如何看待他们议论?”
梅懋修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认真相对:“小侄看法与他们看法其实相近,还是青苗贷,只是官家又有些新意,知道纯用官府走不通,便官督民办。而既然是督,那这种事情,监管稍弱,或者官民勾结,就注定会有昔日失控之害不过,小侄以为,即便如此,总还是要做的,不能因噎废食,尤其是国家要做事,财政上少不了需求。”
林尚书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重臣气度愈盛:“此事之外呢?南方还有什么大的议题?”
“此事之外当然是国朝殄灭西夏后引发的大辩论。”梅懋修当即应声。“而此事,南方的议论过程却又因为前方消息分成前后三段”
林尚书闻言而笑,俨然是瞬间会意。
而梅栎情知自己这位世叔内秀,已经醒悟,却还是不得不陪笑讲了下去:
“一开始朝廷忽然在西北动兵,自然是整个江南都忧心忡忡,各处书院都在捶胸顿足,只担心官家一朝将尧山胜势赔了出去接着,朝廷忽然横扫西北,非但全取西夏,还会盟金河泊,却又使得上下失声,不少人直接跟着邸报转了风向,直言官家与朝廷运筹帷幄,大巧不工,而御营兵马也精锐到足可以女真甲骑相提并论但后来,西北三路整编,西夏境内不过三百万人口,六七万常备兵马的数字被邸报登出来,外加外加后来的商河之事、杨政之案他们却又说西夏还不及伪齐实力,当此金人后撤蓄力之际,朝廷趁虚而入,一朝成功,并不能说明本朝军事已经强大到可以与金人相提并论的地步,但这般说法其实本身也无力因为他们自家书院里的揭帖都说,若是西夏如此弱何来之前百年久攻不下?”
“这些人啊!”林景默听完后摇头而笑。“不是不聪明,不是不忠心,也不是没有操守与德行,只是多不懂军事,还以为打仗是他们想的那般荒唐呢可这也不怪他们,不经历战事如何能懂战事?如今的胡尚书谁还敢说他是不知兵?关键在于,这些人心中怯意早起,一开始不愿意随官家迎难而上,这就渐行渐远,最后渐渐无稽起来了。”
“世叔所言甚是。”梅栎当时应声,却又认真相对。“不过这些讨论,却又催生了一些事务据说李相公带头,希望在南方办个民间邸报,却是打着交流道学的旗号,只不过被吕相公给压下去了不过李相公锲而不舍,据说要直接上书朝廷,请开全国报禁,好方便他建立南方报系。”
林景默犹豫了一下,继而再笑,却是直接转移了话题:“你知道渊圣从杭州洞霄宫给官家上平夏贺表的事吗?”
“自然知道,渊圣毕竟年轻在洞霄宫熬了两年,到底是熬不住了。”梅栎勉力而笑。“便是南阳与扬州的诸位皇亲国戚,不也各自骚动,请归东京吗?”
林景默失笑:“被官家原样送还了,南阳的也是,扬州的官家倒是说了几句好话,给了元祐太后不少面子。”
梅栎终于沉默。
话说不管如何,作为一名只在殿试中匆匆见过赵官家的新晋官员,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