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阵短时间伤亡出现的频率超过了之前伤亡的总和。
而更要命的是,各部之间层次不齐的素质也显现无疑,有的军阵明显发生了动摇,出现了军阵轮换失控的情况,然后逼得行军都督亲自出面,调整阵型,严肃军纪。
一时间,宋军临阵处决的动摇者,居然又反过来超过了这种情形下的直接伤亡者对面之前并无两样。
这场战斗,双方的伤亡模式一开始就很奇怪。
“陛下。”几乎震撼了贺兰山与黄河的喊杀声中,相距前线三四百步远的一处田埂上,唯一一名留下的金甲武士忍不住提醒了自家国主一句。“梁王动身前让臣给国主留言,要让撞令郎和轻骑轮换,而且轻骑也要分成两拨,前后阵督前阵,用车轮战法,持续施压”
年近五旬的李乾顺面色潮红,闻言微微一怔,却又缓缓摇头:“无妨梁王当时这般说的时候,估计也没想到,朕的白牛纛一动,居然有这般威力,而只有周边这般势大,才能让梁王在队尾更易得手不要轮换了。”
金甲武士犹疑片刻,但到底是俯首称是。
外面的西夏人如排山倒海,几乎压过了黄河的波浪声而宋军御营大军尾部,御营中军老派统制张景及其部属也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这里的确是整个队列的最薄弱处和想象中背河列阵的长条阵,其弱点一定是长条的正中心不一样,嵬名安惠敏锐的意识到,眼前的宋军队列是不可能按住两头打中间,那样叫自寻死路。恰恰相反,由于对方军阵一直是移动的,而且西夏军队的目的也并不是追求在河畔歼灭对方,或者打败对方,而是要阻止对方继续移动而已,那么这个时候,这个一直移动的队列最薄弱处,就自然变成了长条队列的尾部了。
因为在这个地方,宋军一个应急作战组阵需要同时维持两面的防护,而且,尽管不知道与这个队列最前方的组阵是以御营前军最精锐的张宪部为主要组成部分,但嵬名安惠依然能看出来,队尾的张景部相对队首,还是要稍逊一筹的。
除此之外,身为一名老将,嵬名安惠早早注意到了另一个重要的战场因素,那就是初夏时节,熏风自南向北,这原本使得宋军的进军顺风顺水,但反过来说,若是从后方对宋军队列的尾部进行追击的话,那宋军就要变成逆风倒撤了。
实际上,张景部上来便遭遇到了这种极端困境。
他的作战组阵中,侧翼不停的遭遇着西夏轻骑与撞令郎的射击压制,背后却又遭遇到了真正的西夏核心战力的冲击箭矢、投矛,几乎压得他麾下部众喘不过气来,偏偏又因为同时要承受两面打击,连部队轮换都做不到。
可与此同时,他接到命令却是,不准擅自出动骑兵反扑,也不准停下部队进发的步伐。
无奈之下,张景只能让本部举盾倒退而行。
可这还不算,很快,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尾部的西夏人开始有意识的寻找浮土,用布包起,每有风起,便顺风扬土,然后一些着甲的西夏骑兵便尾随扬尘,发动近战突袭。
一时间,张景部的损失大大超过了其余各处。
但损失真的不怕,真正让士气严重受损的是,眼下这个情形中,他们根本无法对正后方的军队造成任何有效反击,只能被动挨打,被动死伤,甚至连自家死伤的士卒都不能及时发现扶起,只能被迫遗弃而留在地上的宋军御营将士尸首,又被追击不停的西夏人用长矛挑起,以作挑衅,少数伤员,更是沦为没有扬尘时西夏人刺激宋军的工具。
战事忽然进入白热化后不到一刻钟,从淮上便作为赵官家御前主力统制官的张景便怒发冲冠起来,而且立即放任了擅自出战试图反击的少数部属。
坦诚而言,身为足够参与核心军议的西军宿将,张景非常清楚自己之前接到的两个命令是绝对正确和理性的他知道此战的根本意义在哪里,就是要坚持行军嘛,只要确保明天能对空虚的兴庆府发起攻击,便是胜利他也知道就自己手中这一队蕃骑与一队甲骑冲出去,注定会沦为西夏轻骑虐杀的猎物。
然而问题在于,即便是心里明白,又如何能控制住情绪呢?尧山之战,他部众死的比眼下这次多的多,但问题在于,女真人西路军主力跟西夏人匆匆凑起来的一堆救场的部落兵是一回事吗?力战而亡跟只能被动挨打是一回事吗?
这次随他入关的部下精锐甲士,每个人一年要用一百贯来养的!却被一群身上披着蓝棉袄的蕃人给活活射死却不能还手?
而且就这么走下去的话,走到天黑扎营,全军怕是都死不了一千,唯独自己所领这几队人,估计要死五百!
谁能忍?
“老张是这般说的?”曲端端坐在铁象之上,闻言蹙眉不停。“后面死伤这般厉害?”
“好让都统知道,俺家统制说了,死伤不厉害,但他就是不能忍。”张景部的传令兵拽着坐骑打了个圈,然后焦急以对。“俺家统制还说了,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