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不知何处有个加速度,可能是正的,可能是歪的,可能是向后的,可能是向前的,你们该做的,就是不要等这个速度涨起来,便施加反力,将其抵消。”
张浚听了半晌,一时无可辩驳,但终究是年轻,却是忍不住相对:“吕相公……你今日言语,与八公山上言语,如何差了这么多?是你变了,还是官家变了?”
吕好问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摇头相对:“若说变,这么长时间,谁不变?但就你我所言之事,官家未变,老夫也未变,只是时局变了、位置变了!彼时国家危殆,官家欲殊死一搏,而老夫历靖康之事,心灰意冷,更兼有李纲李公相在扬州托后,当然会有那番失态言语。如今国家稳住了大局,官家矢志北伐,重整九州,而老夫也经历八公山、南阳,还有去年此门托孤之事至此,以这般年纪留于朝中,无外乎是要帮官家稳住步伐罢了……当然会自责于之前数月的失职!倒是张相公,我昔日可以托付你理学文稿,却不知今日你能否再记住我刚刚说的原学道理?”
张德远张口无言,只能俯首称是,说回去一定研习最近的原学章节。
而吕好问教训了两个实权相公,却兀自转身继续踱步而去了,众人慌忙跟上。待出宜佑门,这位公相却没有去更南方的崇文院、都堂、秘阁什么的意思,而是直接转东华门,独自出宫去了。
就这样,暂时不说诸位宰执回去都是什么思索,只说宫中这里,夜上三更的时候,景福宫内例行点着一根蜡烛,而独守空房的赵官家却难得没有早睡,只是卧在榻上,听着外面的虫鸣等人。
杨沂中辛苦折返,情知躲不过这一遭,却到底是小心翼翼来报。
“如何?”赵玖见到杨沂中进来,未等对方行礼便脱口而出。
“回禀官家。”杨沂中恳切回复。“此事若想查探清楚,非十天半月不可,倒是中秋大祭早就过了。而若是要辨别清楚其中义民亲属,怕是要等到这次推后的抡才大典以后也说不定。”
“朕既然今日等你在此时,便不是要问这般细致的,总有一些大略数据吧?”披着一件袍子的赵玖在烛光之下束手相对。“朕只要一些大略情况,和大略比例即可……这些总能轻易问到吧?”
“是。”杨沂中情知无可避免,便直接上前报上。“好让官家知道,依律,凡妓女当入官登记,而臣所查探,入官籍者五百七十八人,多是去年、今年新增的,比之靖康之前近万人的名册相差太多。”
“若是相差不多,朕不如再跳一回井了。”
杨沂中假装没听见这句话,只是继续在榻前阴影中立身介绍:“但实际上,据臣所知,除了官册之外,城东夜市、酒楼汇集之处,城南蔡河一带,各有一些不入册的私妓,具体与官册比例说法不同,臣着几名下属出面,以盘查金人奸细的名义,黑着脸分开问了二三十个正店管事,大约平均了一下说法,在城东繁华之地,应该是一比一不足,也就是每店少则十来人,多则二三十,按正店生意兴隆大小来分而在城南市井之中,不好统计,但公认的是偏多了些……大约与官籍相比是一比二三的样子。”
“是为了逃税?城南更穷?”
“是!”
“总数大约两千左近?”
“是……”
“为什么朕反而觉得有点少?”赵玖有些不解。“战乱频仍,背井离乡的百姓何止百万、千万?东京又是天下最大城市……”
“官家。”杨沂中认真相对。“臣问过了,大多数是被直接买卖到富户家中去了,官家还曾下令在河南、两淮一带赎过一回……不过,很多都是卖在淮河以南,所以这个数字就实在是难以查询清楚。至于京城这里,臣在一些人那里也听来一些别的言语,说是官家尚简朴,恶太上道君皇帝昔日游乐举止,下面的人便不敢轻易寻欢作乐,大户人家回来,多也只是在外地购买女婢以避耳目,一时宴饮,都是叫了外卖,或者请了名厨,在私宅宴饮寻乐。”
赵玖醒悟之余,心中微动,却又再问:“那这两千人中,确系是被金人兵祸牵累破产的人,比例是多少?”
“……”
“为何不说话?”
“臣怕说了官家不信。”
“……”
“臣先着人问了二三十个正店管事,其中给出比例最高的,不过四一之数,最低的不过十一之数,大约平均下来,也不过是之数。后来臣又连夜去蔡河夜市,同样问了二三十个酒店管事,也都如此。”杨沂中认真相对。“官家……建炎三年之前,地方军贼土匪比金人为害更重,建炎三年之后,金人祸害所致多在河北流民身上,但官府在黄河各处渡口多有接收安置,反倒是京东流民更散乱一些,而京东流民如何也只能算是刘豫、李成的祸害。”
赵玖心中早已经信了,甚至有些果然如此的感觉,但面上却沉默不语,半晌方才开口,却又似乎直接越过了此事一般:“正甫……”
“臣在。”
“还记得八公山上咱们二人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