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几位贵人要说谙班勃极烈了,也是纷纷远离,便是尚书台仅存的些许执勤士卒,也都往外又走了十几步,立在距离省堂门前七八十步的位置。
而经历了一上午折腾的粘罕对此完全不屑,只是在身后兀自下了定论:“兀术,合剌这小子还算不错,再过几年天下稳定了,做个守成之君是可行的,现在让他登基,未免要扯出事情来他真就是一个汉儿!”
兀术转过身来,朝那八名随完颜亶一起进来却未一起离去的侍从努嘴示意,后者中的一半,也就是四人便也一起出去了,却是顺便将从头到尾只打开了四扇门的大堂正门给直接拉上。
室内并没有陡然一暗,因为周遭多面天窗是被早早打开了的,便是粘罕此时居然也没反应过来,只是继续说个不停:“而且,废立这种事情,咱们做臣子的,如何能轻易去做?倒时候反而惹事。”
“可若这般说,都元帅囚禁国主与蒲鲁虎他们,便不会惹事了吗?!”兀术从一名侍从手中接过一物,背身而来,语带讽刺。
见到兀术负手往自己这边而来,粘罕当即蹙眉起声,乃是出于本能的防御动作,但他心思早被兀术带到完颜亶身上,到底是没醒悟过来而且,他也确实没往这边想此番作为,只是属于心理层面上的防御姿态罢了。
但很快,一个意外便出现了,兀术行至粘罕身前三四步时,侧面蒲团上的完颜蒲家奴忽然在地上惊呼一声,然后便起身后撤数步。
粘罕虽然还是混沌一片,或者说有些难以置信,却不耽误他醒悟兀术要做非常之事,多年战场本能,使得他即刻抓起身侧马鞭,然后朝对方劈头抽去。
兀术一时被抽了个趔趄,居然让粘罕抓住空隙自身侧朝门口飞奔而去。
全场慌乱,如完颜希尹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其余也都只是慌乱起身,却无人敢直接行动。
“按住他!”兀术捂着出了血的面目,依然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并大声下令。
门前四个出身燕京韩氏的侍卫,闻言居然对视了一眼,方才去拦,但粘罕战场经验何等丰富,早已经不顾一起直接冲撞过去,却是将原本被封住的大门给撞出了两尺空隙,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去了!
但万万没想到,门外也有四人,八名侍从,四内四外,却是趁势一起按住了粘罕。
粘罕半个身子在堂外,半个身子还在堂内,四肢被八名有备而来的武士按住,只能奋力朝殿外大呼:“有人谋逆,速来救我!”
空旷的尚书台大堂前,几乎是远处最边缘位置,大约百余步外,十几名谋克齐齐怔住,然后毫不犹豫拔出刀剑就要冲上前来。
便是七八十步外的执勤士卒也都惊愕动摇很显然,只要那些谋克跟上来,这些人绝对会直接转头随之冲上去的。
但是,不过是行了十几步,那十几名谋克便闻得一声凄厉惨叫,然后却是四太子领左副元帅完颜兀术奋力推开堂门,脸上血痕斑斑,手持一带血金瓜锤,出现在哀嚎者、都元帅粘罕的身后。
见此形状,十几名谋克几乎是本能有些心虚,然后步伐也极速缓慢了下来。
而接下来,随着兀术又是奋力一锤锤到粘罕后心,然后又一锤,直接锤到粘罕后脑勺上,让后者哀嚎声戛然而止,这些谋克也好,那些动摇的士卒也罢,却是各自停住了脚步,然后面面相觑有人在想,这时候要有一个能做主的猛安多好?!还有人在想,都元帅这一锤死掉,哪还有什么去救的意义?!
什么叫计谋?
这就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计谋三锤子下去,通过消灭对方**的方式当众宣布此人不能再履行政治承诺,事情便成了。毕竟,粘罕长子设也马,根本没资格跟省堂中这些有开国资历、有兵权的人相提并论。
擒贼擒王,三锤了断都元帅。
“你们还等什么?!”跪在粘罕背上的兀术一锤砸到对方后脑勺上,血溅于面,惊住了下方所有各方武士之余,复又回头狰狞喝骂。“事到如今,锤都锤了,你们难道还想押在他身上不成?挞懒!银术可!讹里朵!斡本!希尹!蒲家奴!国主的诏书怎么写的,你们忘了吗?!他死了,国家的事情,还能脱到别人手里?!”
兀术每喊一个名字,殿外那些士卒的动静就弱上一两分,喊到国主诏书后,几乎各自呆若木鸡,以至于最后一句话,几乎算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且说,粘罕背上、后脑挨了两锤,居然没死,却又奋力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来,下方一个谋克在战场上受过粘罕恩惠,一时血气上涌,复又忍耐不住,再度作势上前。
但就在这时,元帅左监军挞懒出现,从兀术手中接过锤子,就在门槛上朝着粘罕那只伸出去的手狠狠一锤,几乎将粘罕半个手臂砸烂在地上后者旋即吃痛吐血。
与此同时,交出锤子的兀术兀自出门,就在粘罕身侧立着,用那张满是血痕的惨白面孔对准了台阶下的执勤士卒与世袭谋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