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赵相公怎么看今日事?”
赵鼎回头看了眼楼上惊愕失语的杨时、胡安国等人,又瞥了眼楼下,小心相对:“臣以为吕公相学问深厚、筹备得当、计算清楚,经此一鸣,原学已可惊世人。但接下来,官家如何安排才是关键。”
“朕安排?”赵玖将渐渐止啼的女儿塞给身侧吴贵妃,然后一时哂笑。“都省和中枢没有安排吗?”
赵鼎沉默了一下,认真相对:“臣这些日子一直想让都省安排,但官家不做安排,臣不知道官家到底是何安排,却也不好安排……”
“这话绕口。”赵玖瞥了眼一旁早早跟过来的张浚、刘汲,一时失笑。“不过,这绕口的话赵相公是不是早就想说了?”
赵鼎欲言又止。
“也罢。”赵玖微微一叹,继而点点头:“这么说还是朕太拖沓了,既然你们都想让朕做什么安排,今日就安排妥当……赵卿。”
“臣在。”
“从明日起,每日正午,都在这宣德楼前的御街上安排这么一次马拉半球,要安排一整月,备用的半球吕本中应该都准备好了,都省那边配合一下。”
“臣省得。”
“朕……吕相公根据气压原理,学以致用,做了一个压水井,很好用,你要安排推广一下。”
“是。”
“至于其余安排,也不用备宴了,就去后宫鱼塘那里喝杯茶吧,朕当场说清楚。”赵玖继续言道。“几位相公、几位先生、六部九卿加御史台……一起去。”
赵鼎即刻拱手,张浚以下,众人也纷纷拱手,而几位大儒刚刚反应过来,准备拱手,赵官家却已经转身下楼去了。
就这样,两刻钟后,除两位贵妃与几位小公主外,其之前宣德楼上众人尽数来到昔日后宫旧苑所在。
说实话,有些第一次来的大儒见到皇家后苑场景,不免失色,而相隔数年再归此处的龟山先生杨时更是捻须不语……原来,昔日皇家后苑,如今已经却是方方正正分布着八个鱼塘、八处桑丘。
鱼塘是新撒的鱼苗,而鱼塘间隙泥土堆起的土陇上则是新近移植的桑树,眼下只有一群小鸡子稍见规模,却是这边动静惊吓到远处。
而足足承包了八个鱼塘的赵玖赵官家便直接在鱼塘一侧草地上,设蒲团几案请今日客人喝茶。
“陛下……”
众人坐定,未及言语,龟山先生杨时便颤巍巍站起身来,拱手相对。
话说,这位老先生年纪虽大,脑子却极为清醒,之前赵官家以邸报暗助吕好问,昨日又与吕本中一起出现在五岳观中强对功利,还中途拂袖而去,今日宣德楼前又有这一声巨响,他哪里还不知道这位官家心中早有偏颇,也是不敢再有丝毫怠慢,准备能说一句是一句。
“杨卿何言?”赵玖端起春茶,先闻了一口子香气,却是不慌不忙,好像真认识人家一样。
“臣一别经年,未及向官家道贺……”杨时不慌不忙。
“有什么可贺的?”赵玖只是轻啜了一口春茶,便随手将茶杯放到了身前案上。“尧山之战,朕受吊不受贺添了个小儿女,乃自然而然之事倒是洞庭湖平叛,朕心中稍有欣慰,但杨卿不该知道的这么快才对……卿何所贺?”
“臣贺官家得圣人三宝!”杨时昂然相对。
赵玖笑而不语。
“一贺官家得中庸之道,经历四载辛苦,一朝得胜,引而不发,反而能纳谏善任二贺官家得学问真义,格物致知,实践求学,以至于身体力行,以证圣人之道三贺官家简朴行止,去欲存义,卧薪尝胆,未尝忘靖康耻辱。”杨时见到官家并不应声,便直接继续说了下来。“这简朴以修身,实践以求知,中庸以藏锋……官家年只二旬有余,却有如此圣人之象,臣一见之下,便觉振奋,可见国家中兴也有望了。”
赵玖再笑:“这话也就是杨卿来说,换成别人来讲,李宪台怕是要当场发作,呵斥小人的。”
众人齐齐去看御史中丞李光,而后者也只是一时无言。
“不过,李宪台没话说,朕却觉得杨卿对朕评价,其实有些言过其实了……”赵玖微微叹气。“朕并不简朴,也算不上勤奋好学,更称不上什么中庸之道,什么引而不发。”
赵鼎以下,群臣人人看了过来。
“譬如说什么简朴,平心而论,你们道学中所言人欲这个事情,朕还是很放纵的。”赵玖盘腿坐在榻上,摇头不止。“如这口舌之欲,若说喝,朕喝着这年头天底下最好的蓝桥风云,想喝多少喝多少而若说吃,朕还能再吃出什么花来吗?鸡鸭鱼肉不曾少,时鲜蔬菜不曾缺,便是说水果,朕吃过的,比你们见过的多,难道要为了一点荔枝再修一条驰道?再说女子……有两位贵妃,情致各异,还想如何?还有穿,最好的棉布、蜀锦,朕难道没穿?至于说宫殿住处,那就更可笑了,且不说人终究只能卧一榻,便是庸俗写,这天底下难道有谁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