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暴露在陆地上,完全可以说是无险可守,算是孤悬在御营前军嘴边上的一口肉。
故此,理所当然一般,岳飞的招抚工作就从此处开始,而效果完全可以说是立竿见影,杨广左看右看,发现确实陷入了死地,便当即选择了投降。
对应的,岳飞既没有解除杨广部属的武装,也没有占据古楼寨,而是以节度使的身份,直接赐予了军职,并拿出宝贵的后勤粮草、军械予以赏赐,加以补充,然后依旧让此人领旧部屯驻古楼寨。
如此举措,只能说岳飞是真的宽宏大量,周围军州长官虽然心中不满,却也无话可说……总得千金买骨吧?
然而,仅仅是两日之后,就在岳飞沿着洞庭湖西岸继续往西、往南招抚这些水寨的时候,作为第一个投诚之人,杨广在接受了官军的钱粮、官职后,不知道是不是与身后洞庭湖南岸的钟相、杨幺取得了联系,还是早有预谋,又或者从来就没心服过,反正他是趁着岳飞去湖西的空当,忽然间选择重新立旗,公开背叛。
而杨广一朝反复,也使得洞庭湖西面正与岳飞进行接触的诸多大小水寨、大小头领心生犹疑,登时放弃了与官军的接触。
到此为止,依旧没什么问题……这种事情太常见了,没人能拿这个指责岳飞。
但是,接下来岳都统的行动就让人看不懂了。
且说,岳飞闻讯后,即刻动身,阵阵是势如雷霆,一日夜便亲自率大军兵临古楼寨,雷霆之威下,杨广根本措手不及,只能直接祈降,而岳飞居然再度答应了对方。而且还是没有派兵进入古楼寨,也没有与杨广当面言语,就直接认可了对方的投降,继而转回华容。
这还不算,回到华容后,他再度给杨广下达了军职文书,官职更高,而且随着文书一并抵达古楼寨的还有新的一批粮草、钱帛。
听到这里,张浚稍显无力,却是苦笑:“想来是那杨广后来又叛了?若是如此,岳都统此举确实有些荒唐,堂堂国家名将,被一个小贼玩弄于鼓掌。”
“四次。”席益忽然伸出了四根手指。
“什么?”张德远张相公明显没反应过来。
“凡两月内,杨广前后四次被招抚、三次叛离。”席益面色不变,言语从容。“岳都统也前后四次给他授予了军职,还一次比一次高,粮草钱帛也一次比一次多,而且还是每一次也都不去占据古楼寨……不瞒枢相,三路军州上下,尤其是安顿逃亡士民的州学中,近来一直都在设赌,只赌杨广何时第四次叛离?”
张浚目瞪口呆。
“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许久没吭声的马伸忽然在座中插嘴。“他堂堂一方帅臣,行军打仗自有考量,不管是为了个人面子,还是想学话本里七擒孟获展示诚意,总归是他的决断……自靖康以来,什么样的武人我们没见过?唯独我以湖北经略使臣的身份在侧,却只见他数万大军为了一个小寨、一个杨广,在那里蹉跎数月,居然毫无进展,而这般临湖水寨,钟相逆贼一共设了四十个!譬如湖西诸寨,与他攀谈一月有余,却因杨广反复不停,前后无一寨达成降服,反而索取财帛不断!据湖西诸寨私下流传,那些寨主若非之前在湖北被他岳飞打过,几乎要将这位堂堂都统、国家帅臣当做傻子来看!”
张德远早已经气虚难应。
“不止如此,这些日子,钟相、杨幺等逆贼虽然尽失湖北陆地,却趁机在湖南陆地上大举扩张。”不等张浚应声,席益继续在旁从容补充。“钟相本号大圣爷爷,复称楚王,其子称太子,杨幺称元帅,号为均平富、去官吏,每到一处,便杀官、杀吏、杀书生、杀和尚、杀道士,然后将这些人家的田产分下去,并豁免一地田赋钱粮,端是妖言惑众……”
“他们本是为昔日加赋一事反的。”张浚早已经气虚。“有此举措也是正常,而且也不可能真的无赋税,不然哪来的兵马钱粮?”
“必然如此。”席益依旧不慌不忙。“但底下的百姓又怎么会知道呢?他们只晓得湖南边是无赋无税,还有田分,湖北边却要为供应数万大军砸锅卖铁,出夫做工……之前冬日时候,有些事情半睁个眼睛也就算了,可刚刚过去的春耕时节,有些事情便显出来了,也就由不得地方长吏们跳脚。”
张浚沉默难应,他虽然没有基层地方官的经验,但再愚蠢也知道,春耕和农业生产是一个地方官政绩的最大指标,那么三路基层官员之前在年节后爆发弹劾岳飞的浪潮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这是要中枢认下来,眼下春耕被大举破坏的局面是岳飞肆意妄为导致的,不是他们不负责任。
但是,说来说去,也的确还是岳飞的问题,手握数万大军,就在那里这么玩敌,中枢的国家方略被耽误,地方的春耕生产被耽误,而夹在中间的高级地方长官则要为战局承担压力,偏偏又无法越过中枢去干涉官家的爱将。
那么无论是从官场逻辑来说,还是从基本的政治军事责任来说,岳飞招致弹劾与围攻都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