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举成功!”
汤怀点了点头:“兄长这是在给官家上平金策?”
“不错。”
“确有道理。”汤怀微微叹气。“但兄长一而再再而三临乡梓而折身,真不哀伤吗?”
“如何不哀伤呢?”岳飞自嘲般的笑了一下,却旋即肃然。“但还有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河北百姓是乡人,河南百姓也是乡人。”岳飞望着北面缓缓做答。“凭什么要河南百姓将膏血奉于我等,然后被我们挥霍在河北呢?眼下这个局势,河北打一场仗、两场仗,往家乡走一遭、走两遭,又有什么意思呢?洛阳金军及时撤走,河东金军随时可发援军到此,到时候夹在两路金军之间,咱们不还得走?”
汤怀张口欲言,却终于不再多言。
就这样,天色将晚,岳飞起身拎起的自己大枪、弓矢,便欲下山随大军南下,却忽然心动,继而唤人取来笔墨,就在亭中粉壁上笔走龙蛇,却是写了一首词来。
词曰:
归看河北,荒烟外、许多城郭。
想当年、花遮柳护,朱楼翠阁。
大名府前金玉绕,真定城里笙歌作。
到而今、铁骑满郊畿,风尘恶。
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
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
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再渡清河朔。
却归来、再续旧城游,不负戈。
写完之后,岳飞微微一叹,便掷笔负枪,头也不回的转身下山去了。
天色已晚,尧山大营之中,许景衡写完给岳飞的书信,遣快马送去,便转身来见赵官家,而甫一入帐,却见彼处人员俱在,却只是拿着几张白纸在那里议论,唯独不见赵官家。
而众人见得许相公至,也是纷纷见礼,更是直言官家连日疲惫,应该已经归后帐卧榻挑灯读书去了,但官家之前在案上如常留下一事,要众人议定,正该许相公来拿主意。
许景衡当仁不让,待到跟前,才知道是赵官家有意勾勒战后军队处置,乃是要充实御营后军,并组建御营骑军的意思。
其中,充实御营后军大约是要让吴玠为都统,重新整合各路西军入内,而原御营后军则直属御营中军改编……这是一个繁杂的大事,不知道要牵扯多少处事端,一时间根本议论不开。
倒是御营骑军,官家大意是要以曲端为都统,刘錡、李世辅为副都统……其中,别的尚好,唯独李世辅过于年轻,有人以为只是寻常统制官便可,却是引起了一番争论。
许景衡是个能做事的人,上来便捻着白纸拿了主意,以李世辅此番功高,当为御营骑军副都统,算是君臣一致定下了此事。
然而定下此事之后,众人再说繁杂西军转入御营之事时,许相公坐在灯下,看着手中白纸,却又有些怪异之色。原来这纸上空白地方,还有几行小字痕迹,明显是官家笔迹,乃是隔着纸张留下的重痕,而对着灯火微微一照,却俨然是诗词之类物什。
许相公想起之前的事情,也是一时好奇,便干脆细细泛光研读。
但是,读来读去,许相公心中却始终疑惑,因为其中情境物什无论如何都跟眼下对不上来,唯独下阙意境非凡,直指人心,让他确定是官家今日有感而作罢了。
词曰:
西风烈,
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
马蹄声碎,
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
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
苍山如海,
残阳如血。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