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韩字大旗下集合云云。
见此情形,韩常方才彻底松懈。
但没过片刻,这支沿途以辽东口音发号施令的骑兵进发到距离他只有两三百步的时候,却忽然加速,乃是朝着对面小山梁的韩字大旗直接发起了冲锋,与此同时,稍微落后的那股烟尘,也陡然加速,直接向前扑来!
韩常惊怒交加,当即下令全军迎上,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韩常部尚未来得及涌上前时,对面几十骑卷起的烟尘之中,早有人遥遥大喝:
“韩常!”
韩常闻得声音,陡然醒悟是何人,但未及反应,烟尘之中,数十只箭便一起射来,直奔旗下他本人而来,战马中箭嘶鸣一声,高高抬起前蹄,而韩常本人宛如被扎成了个刺猬,其中一箭更是直接射中他那没带头盔的正脸!
众目睽睽之下,一军之主带着一支插入面门的箭矢跌落马下。
韩常部全军惶恐,连之前奉命冲下山梁的部队也一时不顾敌军在前,直接勒马,根本不去追早已经转圈转回的那股辽东骑兵。
但下一瞬间,谁也没想到,地上的韩常居然翻身起来,推下一名亲军,抢了坐骑众人即刻大振,但很快,随着他们看的清楚,却是发现韩大将军眼窝正中中了一箭,却又再度心凉。
然而,下一刻,韩常一手握着眼窝上的箭矢,一手指向前方早已经折返的赤心队骑兵奋力大喝:
“刘晏!你还是这般无能,射个箭都软绵如此!”
言罢,其人居然仿效昔日夏侯惇之举,直接临阵拔掉眼窝上的箭矢,将整个眼珠给当众扯了出来!这还不算,此人复又在马上灵巧俯身,直接在地上抓了一把黄土,再翻身塞入眼窝之中,然后一手捂面,一手勒马,回身环顾左右,厉声大喝:
“你们听不到军令吗?区区昔日怨军旧部,难道是我们对手?即刻向前!”
韩常部属各自惶恐,随即奋力向前,朝着山梁下已经发动冲锋这支突兀宋军进行了反冲锋。
双方交战,韩常拔矢塞土之举固然惊骇振奋全军,但其部越过一开始的血气之后,却又极速落入下风,因为这支部队的装备、素质远超想象!到处都是神臂弓,到处都是长柄大斧,而且几乎人人披甲!
毫无疑问,这支随昔日怨军旧人刘晏而来的这支部队正是赵官家之前藏着的所谓杀手锏,那支通过汇集各部精锐而化零为整凑成的精锐。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支跟着韩常而来的金军到此时已经疲敝到了极点,而对面,却是明显闻风而动,状态正好。
故此,两军交战片刻,气势一泄,金军便反而落入下风,只是靠着骑兵之利和对身后韩常的畏惧,一时支撑罢了。
但这个时候,又有别的部队到了,赤盏合喜终于到来!
山谷中植被厚密,黄土难扬,却是比之前一股股烟尘看的清楚多了。而韩常立在小山梁上,一只独眼看到赤盏合喜的旗帜出现,然后数千之众直奔此处来支援,也是稍显释然。
但很快,随着赤盏合喜纵马来见韩常,却又报告了一件让韩常无法感到诧异但依旧愤怒的军情。
“什么叫你不是自己来的?”韩常捂着眼睛,冷冷相询。
赤盏合喜明明是个女真万户,可看着对方这个样子,却也难免心中生惧,只能勉强相对:“韩将军,我在后面之所以断了节,乃是因为中午的时候,有宋军四五千众在尧山边上从身后咬住了我!纠缠了一下午了!看旗帜和兵马模样,应该是李永奇的蕃兵,曲端也亲自来了!”
韩常看了一眼已经从金军身后冒头的党项骑兵,乃是忍着剧痛,长长呼出一口气,却又奋力呵斥:“那你为何不分出一些兵马,在通道中拦住他们?反而直接将他们全军放过来?!”
“我哪里知道此处会乱成这样,本以为来到此处,可以有四太子和你做援兵一起吃掉他们的!”赤盏合喜也是觉得委屈。“却不料一出来,反而是我做了援兵。”
韩常头疼欲死,却是勉力捂住眼窝上的黄土,下了一个命令:“你不要援我,速速去迎战曲端和李永奇,再让人告诉身后四太子今日咱们被娄室坑苦了,且各安天命吧!”
太阳进一步向西,南面赵玖安排的伏手起了奇效,他让刘晏将荆姚藏着的那支撒手锏一般的部队带来,却不料正好从后方夹住了完颜兀术的部队。不仅是这样,此时他尚不知的是,曲端和李永奇合坊州骑兵来援,已经隐约中将完颜兀术的部队给三面堵住。
若是就这么下去,这一万多一点的金将奔袭部队,怕是要被全面包围在这尧山之下。
当然,此时赵玖尚不知晓曲端的到来,他和所有人一样,都对局势感觉到糊里糊涂了起来,唯一能确定的是,战线显示,右翼局势混乱,金军从彼处突破的概率已经大大降低了。
“发起总攻吧!”王渊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对吴玠这般建议了。
实际上,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