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西路军全军之人,有一事却不得不提醒你……你到底要不要听?”
“正经说话,如何不听?”娄室依旧淡定。
“不要让活女临时南下以作支援!”拔离速陡然严肃相对。“须知,我军都是骑兵,此战若真不巧负了,也只是被击溃,本质上并无十足大碍,大不了损失一些微弱兵马,然后无功而返罢了。可若负了以后,还失了身后河口大营与鄜城的话,那便是万劫不复!你自拿自家性命为自家儿孙赌前程,而我们身为下属,奉命随你临战而死也无妨。可要是为了你一家之念,断了后路,使数万人都在此处做了野鬼,别的不提,你死后,活女与谋衍,绝不会有好下场!”
“我知道了。”娄室淡淡相对。
拔离速见状再三嗤笑,然后摇头不止,便打马而去。
且说,仲夏盛暑,一连数日,白日骄阳如火,晚间清风拂岗,宋金两军在怪异而又紧张的状态下继续对峙了几日,眼瞅着月底在望,这一日,暑气稍消,之前被要求不必事事来报的吴玠却忽然于晚间直接来到山麓大营,然后求见副帅。
“官家。”
星河之下,军营早已经渐安,便是蝉鸣也都在军营周边复起,故此,随小林学士一路来到副帅大帐旁靶场空地的吴玠,倒是在漫天银河之下直接换回了称呼。“这一两日便要开战了!”
坐在靶场吹风赵玖点了点头,居然没有太大反应,而周边随侍的王渊、杨沂中、刘晏却早已经色变,倒是去迎吴玠的小林学士维持了风度。
“可有什么说法吗?”事关重大,在此沦落为闲差的王渊严肃相询。
“王都统。”吴玠对上王渊倒也客气,因为他情知自己这话其实是说给赵官家听的,实际上他马上对准了似乎有些漫不经心的赵官家。“官家,臣与娄室交战数载,自问没人比臣更懂娄室……所以臣一开始就以为,娄室许久不战,不是不敢战,不是不愿战,而是此战他们确实有些天时地利上的不妥,所以想寻个妥善战机而已。”
“所以战机到了?”星空与火把之下,赵玖终于稍微正色一些。
“不是,是战机快没了。”吴玠认真作答。
而赵玖也是终于有了几分兴趣:“怎么说?”
“于金军而言,所谓天时地利之扰,一在暑气,二在水泽。”吴玠赶紧解释。“这几日,虽然白日骄阳似火,但好在一直风清气朗,所以只能说炎热,却不是所谓暑气……于金军而言,最惧怕的其实是那种闷热之气……”
“所以,好天气要没了,快要闷热起来了?”赵玖几乎是即刻会意。“而水泽虽然还没有彻底干涸却也不能等下去了?”
“不光是要闷热,怕是还要再下雨。”吴玠终于失笑。“臣也一直观察水泽、留意天气……今日营中几个身体内有箭头的老卒一起寻到我,说他们虽然还没浑身酸痛的地步,但已经觉得伤口有些发胀了,再过两日,必有雨水!”
赵玖缓缓点头:“金军也多百战之人,也晓得用这种法子预估雨水……所以,娄室若真有战意,便不可能再等!”
“官家**!”
“不要说这些话了,要朕做什么?”赵玖正色相对,一双眸子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并不用官家做什么……曲大和臣弟那里,臣已经发文让他们好生观察活女动向,不计一切择机攻击河口大营了。”吴玠沉默了片刻,方才迎上相对。“而臣此番过来,本想劝官家连夜往荆姚避战去的,官家留下一面龙纛便可……”
“朕不会走的。”赵玖平静一叹。“朕的军队在这里,朕的河山也在这里,你尽量去做便可……而且,朕走了,那些人必然会出乱子。”
吴玠一声不吭,拱手趋步而退。
而吴大既走许久,赵玖方才在小凳上招呼一人:“平甫!”
刘晏赶紧上前“官家。”
“朕要你去做一事。”在杨沂中等人的面面相觑之中,赵玖轻轻一叹。“现在就去,去荆姚将彼处最后三千五百兵马,择期给我调来!”
刘晏沉默片刻,拱手应声而去。
而就在同一晚,月黑风高之时,直线距离相隔百余里之地,同州最北端,梁山之后的龙门渡,一队金军信使正如往常一般不顾深夜从此处渡河过去……这是理所当然也司空见惯的事情,大河两端的金军想要取得联系,自然从此处走。
然而,有意思的是,这队金军过河之后,并未顺大河向南去河中府见此番名义上的总帅、三太子完颜讹里朵,反而向北转过龙门山,并于深夜之中进入一座规模颇大的大营之中。
“渡河?”匆匆起身的完颜兀术望着身前的完颜谋衍,不等对方开口,便本能面色一肃。“现在?明日作战?若明日作战,如何不早来?来得及吗?”
“是现在乘夜渡河,后日交战。”谋衍赶紧俯首更正。“我父帅请四太子即刻抛下大营与辎重,随韩将军一起渡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