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忍受不住,想要插嘴。
“可今日,不让我们梁山泊周边百姓安生过日子的不是东京的官家,是北面来的金人!”张荣声色俱厉,宛如嘶吼。“你们怎么就弄不清楚?怎么就忘了,水泊南边,前年把济州老百姓当靶子练箭的是谁?水泊东面,去年把京西十几个城镇屠干净的又是谁?便是没去过京西,河北来的那么多弟兄,都金人把河北人当成牲畜分给那些猛安谋克当私奴,难道个个都说假话?再让金人打过黄河来,咱们躲到水泊去了,东平府那么多乡亲怎么办?!你们可以躲,俺这个大头领、镇抚使,却不敢再躲!这时候,不去东京受招安怎么办?!”
满营鸦雀无声。
且说,张荣一番上下有些逻辑不顺的长篇言语喊到此处,早已经声嘶力竭,青筋暴露,却依旧愤愤不平。
而其人拽下身上丝绸坎肩,收起身前刀子,光着黑黝黝膀子兀自往外走去,临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加了一句:
“一群欠肏的贼鸟厮!”
此言愤愤骂出,方才孤身一人冒雨出去了。
张荣多少年的梁山泊大头领,另一个时空中金人全面控制京东,他干脆举全伙护着无数梁山泊渔民顺泗水南下,硬生生将梁山泊整个挪到了淮南地区,这是何等威望?
故此,这位大头领既然真切发怒而走,满帐头领军官各自讪讪,半日间都居然无一人敢动,却又只拿眼睛去看那位尤学究,而那尤学究无奈,又扭捏了一阵,方才小心起身,追了出去。
出去一问,却发现这位大头领居然离开了中军大营,去了之前擒获刘麟之处,再追到跟前,才发现此人竟然是捧着一只脆瓜光膀子在雨中享用呢,甚至见到自家学究追来,还随手一掰,主动分出一半了给对方:
“都安生了吗?”
“安生了。”这学究也学着自家头领蹲在车下,淋雨吃瓜。
“俺自去京东,学究便领着他们暂时听岳太尉说话”张荣显然已经冷静下来,却是一边吃瓜一边吩咐。“岳太尉相处日久,是个可信之人,但俺一日不回来,你须一日替俺拿捏住上下,既不要被岳太尉夺了人心,也不要让下面这群人厮混起来,惹出事端。”
“是。”学究捧着脆瓜点头。“哥哥也须小心,一来小心那刘麟路上再生事端,二来小心东京那群当官的不是好人,别害了哥哥。”
“前一个不怕,俺刚才在帐里面说的那般都是心里话,如何能让他蒙骗了?”张荣连连摇头。“只是后一个,到了东京真要害俺,俺也只能说看命!”
尤学究幽幽一叹:“这话,刚才在帐中都不敢说的,说了指定要出事。”
张荣继续摇头:“所以俺不心甘啊俺还想再看看这官军的诚意。”
“哥哥的意思是?”
“俺再等一日再出发,看岳鹏举能不能亲身过来见俺。”张荣吃完半个脆瓜,嗦了下手指,方才平静在雨中答道。“俺当然也知道这般想有些不讲理,但岳鹏举敢孤身来帐中见俺,多少能让俺安下几分心来不是?不过,他便是不来,咱们也无法就是了。”
尤学究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而张荣眼见着刚要从车底拿出第二个瓜来,却忽然闻得一阵地面微震,继而原本刘麟的后营后门所在,如今的前营前门所处,却是一阵混乱之声这架势,怕是真被人夜袭了,就真直接乱掉了。
不过好在不是夜袭,片刻之后,便有人来报,说是大宋御营前军都统,故人岳鹏举来见。
张荣与尤学究面面相觑,也是一时无言继而,张荣自去前面迎接,而尤学究自归中军大营帐中整饬那些污秽狼藉。
然而,好不容易这边整饬的差不多了,却又不见两位大人物来帐中饮酒,尤学究无奈,又来寻找,却还是在后营变前营的瓜车处见到张荣后者根本就是如之前那般蹲在地上吃瓜,若非一侧营帐内火盆映照,显出大头领身侧泥水中多了个血淋淋的人头,学究几乎以为自己刚刚是发癔症了。
“这么说?”学究恳切相询。
“既然来了,能有怎么说?”张荣不以为意,俨然心情变得大好,却是朝着脚边人头上吐了口瓜子才继续言道。“小岳还是讲情分的,亲自来了,背嵬军停在外面,孤身入营,拉着俺的手说了些实在话,又将孔彦舟的人头送过来,让俺一并送去东京,好跟东京那些当官的做说法”
“这当然是极好的。”尤学究早就猜到人头是孔彦舟了,却又追问不及。“关键是此去东京,岳太尉可有其他说法?”
“有!”张荣站起身来,扔下只啃了两三口的瓜,却又显得有几分古怪之色。“他说,到了东京,不要去都省和枢密院,只先去寻什么小林学士,说此人是当日俺做镇抚使的保人,也是个妥当有势力的人,要是经小林学士直接面了圣,便能妥当了”
“只说找人,没说面圣又怎么样?”学究依旧不解。
“俺也这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