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留下了强将,或者说他最信任的三将驻守东京城的,汤怀、张宪,还有另一个在潩水畔战死的徐庆,都是他的相州兄弟,都被留下来驻守东京。
可过年前后,宗泽身体难得缓和了两日,便起床亲自问询情况,却又将三将遣往鄢陵岳飞处调用,并以东京留守司的驻防军将代替……用他的话说,彼处若败,东京必然不保;而彼处若胜,则耶律马五必然不敢来攻。
旧事不该多提,但无论如何了,东京本地都是留有一万左右的驻军以防备耶律马五的,东京城本城、城南青城、城西岳台,都有部队。
所以,赵玖临到此处,早有兵马前来探寻,虽见是自家旗帜,犹然远远喝止,要求部队止步于城南两百步以外,等青城守军前来验证。
赵官家没有什么可说的,直接勒马停在了自己的龙纛之下。
紧接着,一支不过百余人的队伍出现在视野内,他们连皮甲都不齐全,只有为首一名队将穿着铁甲,却还是步行而来,行到中军位置,见到龙纛本就一怔,俄而郭仲荀、王善一起打马而出,此人即刻行礼问候不提,目光却总是望着此处龙纛方向。
稍微交谈之后,更是直接俯身于地,引部属下跪行礼。
片刻之后,郭仲荀、王善二人一起回来禀报,说是可以继续进军,但出乎意料,此时此刻的中军龙纛下,大部分人,最起码是南阳来的这些人,都有些置若罔闻,只是沉默不语。
“官家要不要去抚慰一下?”
犹豫了一下,郭仲荀试探性相询。“这名队将是靖康前便调入东京的禁军,算是东京旧人,说不得还见过官家呢……”
此言一出,之前没有吭声的蓝珪即刻落泪,胡寅、刘晏、万俟卨等人也各自哀叹。
且说,赵官家此次往东京而来,龙纛一直竖立,从鄢陵开始更是按照蓝珪的建议换上了红袍幞头金带。
然而,一路行来,可能走得路线恰好是之前宋金两军对峙与行军区域,所以沿途景象萧索,城镇破败,田地荒芜,很多地方明明还能看出一些居住痕迹,此时却也廖无人烟,显然都是去逃难了……甚至,就连少数还有聚居人群的城镇,见到大军前来,第一反应也是严守不纳。
一句话,很多人幻想的那种赢粮影从,让人热泪盈眶的场景,根本没有发生,因为根本就没有人出现。
那么也难怪重回故地的赵官家和几位随行近臣心情如此沉重,更难怪身为东京留守司推官的郭仲荀心中忐忑,做此姿态,让一名队将来表演君民一家亲。
赵玖回过神来,情知是被人误会了,他哪里是在意这个?
须知道,今日这中军龙纛下,所有人都有资格感时伤怀,唯独他一个第一次来到东京的人绝对没有什么感想……他之所以沉默,乃是因为见到这些军士尚有秩序,所以晓得自己入城之后十之九要面对宗泽。
换言之,其他人是近故地而情怯,赵玖是近人而生畏。
他不知道宗泽会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他,而他又该用什么姿态和方式来面对宗泽。
“大家,要不臣代官家安抚一下?”眼见着赵官家久久不言,越靠近旧都越主动的内侍省大押班蓝珪主动出言。
“朕去看看吧。”赵玖回过神来,却又微笑相对,然后便直接翻身下马,往前方而去。
其余人不敢怠慢,赶紧蜂拥相随。
“臣,常宁左厢第六军第三指挥都头,无为军贝言叩见官家。”来人见到赵玖下马往此处而来,却是远远便扬声报上官职姓名……都头就是百人队队将以往的正式称呼,常宁是军号,无为军是籍贯,很明显,这个作为前来查探验证的队将是个口舌伶俐之辈。
“起来吧。”赵玖来到跟前,也立即免礼。
“官家再归东京,臣等实在是欢喜的紧……”这姓贝的队将爬起来,顺势按照套路奉承了一句。
不料,赵玖闻声反而失笑:“果然欢喜吗?”
“果然欢喜。”贝言心下先是愕然,复又一惊。“官家回銮,怎么可能不喜?何况官家来此,必然是南边王师大胜了。”
“王师固然是胜了,可金军未去,朕若来此,东京日后必为金军主力趋向,你们十之九要为之赴死,也能喜吗?”赵玖继续微笑相询。
“臣……”贝言只是微微一怔,便赶紧再度叩首应声。“臣等愿为官家赴死!”
然而,贝言是个伶俐人,他身后跪着的士卒却没有这么好的脑子,却是愕然一片,只是看到队将又跪下,然后慌乱跪下罢了。
很显然,这些人对官家到来只有仓促和慌乱,对金军可能来此,更只是紧张和畏惧。
“不过,朕来此处也是有好处的。”赵玖重新笑道。“最起码东南、巴蜀、荆襄上的钱帛是能带来一点的,这次把金军撵走,军饷便能发回来了……这几年,辛苦诸位留守东京了!”
听到这里,这支部队的士卒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