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解元第一个附和应声。“至于战机,清潩水绵延二十里,金军在上面铺设浮桥无数,只要援军还有后手,那战机必然就还有,而咱们城内兵马被困累月,并无多余力气,一定要等到必要之时出击,方能奏效……况且,我总觉得,此时悬而不出,反而能让挞懒心存顾忌!”
看着城下已经奔跑起来的金军大队,王善面色凝重,却又连连点头……说实话,他也对没有看到东京留守司的兵马感到疑惑,别人倒也罢了,张用、桑仲那几个人,却是讲义气的,此番既然有大股援军到,那他们断不会不来。
说话间,金军马蹄隆隆而起,早已经直冲河畔,而饶是岳飞部纪律严明,也不禁各自骇然失色,却只能在军官的呼喊下尽量将阵型缩紧,领着踏白军的张宪更是拼命带领自己那区区几百骑兵拉开与岳飞那面大旗的距离……这不是逃跑,而是为了寻求冲锋空间,在金军凿阵后第一时间反冲回去,保护自己兄长兼长官。
其实,就在刚刚,金军刚一集结,明白了金军意图的岳飞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肃性……这个时候,王彦部几乎是奔跑赶来,根本没有力气集结作战,进而从其他地方诸如清潩水北面地区渡河形成有效支援而城内韩世忠部在岳飞看来,最好的处置方式反而是悬而不出,确保完颜挞懒分心、分兵应对与此同时,赵官家亲自带领的援军也未至,留在河东岸的自家部队也因为浮桥通道阻塞的缘故,无法全力支援到位……金军这一凿确实是抓到了最佳战机,而自己真要是被凿垮了,那也就真垮了!
但战场之上,这种担忧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仅仅是片刻之后,大的旗帜便猛地加速起来,然后三个猛安的金军骑兵几乎是如猛虎下山一般,在军纪、士气、战斗本能以及血涌之气的支持下,随着自家万户恶狠狠的冲到河畔,然后以一种陶器相撞,与之俱碎的心态,和当面宋军的步兵阵团狠狠撞到了一起。
宋军已经拼尽了全力,冲锋过程中,弓弩手拼了命一般与对面的女真弓手互射,双方箭如雨下,哀嚎声根本就是被喊杀声与箭矢飞空的声音所遮掩,而双方接触的那一瞬间,长枪手更是如扎篱笆一般死死立定,眼睁睁看着耀目的金军甲骑就这么直直的朝自己砸过来。
但是,这种冲锋真不是靠勇气就能抵御的。
一瞬间,在双方前沿部队于一种同归于尽的姿态中相互消融之后,无数金军骑兵仗着惯性,几乎是硬生生的将自己和战马砸入到了宋军阵中……然后在一种近乎于嘈杂到消声的状态下,将他们身前的宋军团阵彻底撕碎!
从远处望去,宛如一股铁流冲破了堤坝一般壮观。
随着这一凿,整个战场似乎都陷入到了短暂的失声之中,而毫无疑问,一瞬间所有人都得出了结论,金军这一凿还是胜了,而当面的宋军还是溃了……金军死伤无数,宋军整个战阵彻底破碎。随着宋军这个军阵的彻底破碎,声音也瞬间回到了战场,下一刻,便是所有人都看着这三个金军猛安在大的带领下,肆无忌惮的蹂躏砍杀瞬间炸裂了阵型的宋军!
这个团阵后面的浮桥上开始出现前后拥挤踩踏的情形,而西岸无数还穿着甲胄的溃散宋军干脆逃入初春的河水中,然后轻易踩破了薄薄的冰凌,陷入其中。
这一场交锋是如此清晰,如此震撼人心,以至于河对岸的王彦再也无法忍受,而是即刻下令稍歇的本部八字军从上游抢渡!
而居高临下,看的最清楚的韩世忠与完颜挞懒则在微微的茫然之后,反应截然不同韩世忠站起身来,失声大笑完颜挞懒面色发青,而与此同时攥紧了手中马鞭的手指关节却微微发白起来。
“俺要杀了这个渤海狗崽子!”足足两息之后,挞懒方才将马鞭掼到地上,显然是气急败坏。“俺要把他的皮活剥了!”
周围人面面相顾,无人敢言……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杀了自家唯一一个前线指挥官呢,而且怎么杀?
更何况,人家大根本没有违反军纪好不好……这位万户的确是亲自引军凿入了宋军阵中!只不过,他没有去凿那面飘着岳字大旗,足足有三四千人的最大坚阵,而是去凿了旁边那个立着徐字旗,只有一千多人的军阵而已。
没错,金军万户大在整个战场最焦灼的时候,利用了可能是金军最好一次战机,费劲心力组织了最强一次突击,却是带领着挞懒给他的援兵,还有他自己的本部猛安,狠狠的凿入了岳飞麾下统领官徐庆的军阵中。
战果丰硕,徐庆本人第一时间殉国,数百宋军当场战死,并造成了数百宋军溃散和接近四分之一个战场局势的崩溃。
如此战果,难怪坐的高看的远的韩世忠会因为友军的崩溃失声大笑了,也难怪王彦会下令全军不顾一切渡河,趁着金军骑士难以收拢的时机迅速扩大战场,更难怪岳飞和他麾下张宪、傅选、汤怀、李璋、李宝等将领陷入到了一种怪异的失声状态他们为徐庆等袍泽的突然战死感到哀伤与悲愤,但也敏锐的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