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站着山顶就可以看到村子的全貌,这条小道在他小时候放牛的时候被踩的寸草不生,而现在却尽是枯黄的杂草。天才蒙蒙亮,但是路边杂草上的白霜却依稀可见,除了可以听见几声犬吠鸡鸣和声不知道名字的鸟叫,听不见其他声音。
有几股微风拂过,李四狗觉得耳朵冻的疼,手也被缩进了袖子里。这条小道应该很少有人走了,村里已经没有了放牛的孩童,年轻人都出门打工他们的孩子们大多在城市上学,平时应该就几个砍柴的老人偶尔在这条小道步履蹒跚。
“再过几天,等那些打工的全回来,村里就热闹了”
李四狗心里想道,他看见老家的冷寂有些心疼,特别是在这万物凋零的冬天村子就要更冷寂几分。
李四狗顺着小道到达山顶,老家村子就卧在山腰的一处缓和地带。山顶有一棵栗子树,树下的石头下有一些橙子的果皮,石头上还垫着树叶;那栗子树比去年粗壮了些,地面掉满了果实,李四狗回忆小时候,每当秋天这棵树总是被打地皮开肉绽,树下被踩的结结实实的,哪里像现在栗子掉的满地都是都没人捡。
李四狗站在山顶,俯视着村子。村口的农田早就和森林融合在了一起,在半年前田里的草才一点点,没想到半年后里面竟然想出了刀把粗的树木,李四狗依然记得小时候给这些田里干活的农民送茶的情形,他猛然发现村子的变化并不是这半年才开始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年轻人早已不会耕种,村里长辈一老,田地便荒芜了下来。
李四狗把目光投向远方,灰白色的天空消失在锯齿般的山脊后,太阳正露出半张脸在山后发着红光。
村子的那一片土坯房,只有几家还在冒着炊烟,风光迤逦的乡村在朝霞的照耀下还是那么冷清,太阳撒在他的脸上,似乎也感受不到温暖。
李四狗顺着小道回家,枯草上的白霜已经变成了露水,不一会儿裤脚就贴在了小腿肚子上,上面还沾满了草子。
中午时分,村里人都在村口晒太阳。李四狗像一个“大”字一样躺在一块光滑的石板上,听着母亲和村里女人们谈天。
“诶,王婶儿,听说你家姑娘夏天的时候出嫁了啊”
母亲笑着对一个年纪稍大,体态微胖的女人说
王婶儿边磕着瓜子,边一本正经的说:
“十六岁了,该嫁了,这样我和他爹会轻松不少”
一个抱孩子的女人接话道:
“你们看,我都抱孙子了,我家那小子,真能耐,初中时就把老婆弄到手了”
母亲看了一眼石头上的李四狗:
“你家孩子真有本事,我家那个闷葫芦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哩”
母亲话锋一转问道:
“你孙子他爸过年回来不”
“他啊,和他叔叔学开挖机呢,快回来了吧”
“能干,有出息,你孩子能吃苦”
那女人听见别人夸他儿子,眉开眼笑的逗着怀里的孙子,
“我和我老公啊在天津工地上,老公在工地干活,我带孙子。儿子两口子哪会带孩子啊,还和两个小孩一样。他叔啊,说教他开挖机,就和他叔去了,我又没上班,他自己都当爹了,不吃苦能行吗?”
“诶,你家四狗也不错啊,就是要早点说个媳妇,都快十七岁了,我那么大的时候都当妈了呢”
坐在另一旁的另一个女人接话道:
“你家四狗啊,就是不爱说话,人还是精明哩”
母亲恶狠狠的盯着李四狗
“去街上买点菜回来!”
母亲心里恼火,因为觉得自己的儿子最差劲,和比别人讨论必然会丢脸,于是想把他支开,好让其他人不再提起她的儿子。
李四狗晃到镇子街上,双手在插口袋里,准备去菜市场。他想着母亲和村里人的谈话,他本来想上去理论一番,证明自己是多么胸怀大志:
“那些草包天天想着结婚,想着传宗接代,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繁衍后代的,这就是他们的人生目标,据我所知,非洲大草原的动物们也和他们有着同样的目标”
他想道:
“如果我说出这番话,那群大婶一定会认为我在放屁,母亲也会觉得我没有礼貌”
“哎,一个不被人认可的人,就算说出了什么大道理,也没人相信的”
镇子不大,街道坑坑洼洼的,其实来赶集的人不是很多,可是街道窄,就显得很拥挤。
李四狗迎面走来一个姑娘,背着背篓,穿着大红袄子,头发绑成马尾,脸蛋冻的通红,个子不高,背篓里空空的,那个姑娘手里拿着镰刀,正快步向前走。
“是她!”
李四狗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女孩。
“嘿,你在这干嘛捏”
二丫笑盈盈的站在李四狗面前,红色的脸颊便嘟了出来,不大的眼睛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