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族的章法,再加上这支军寨很明显是一个粗浅的部落联盟军队,所以派系林立,除了对自己区域里的人们良善友好之外,那些巡逻的莋都士兵时常对一些寨子露出敌视和警惕的目光。
“让上使见笑了,即便再弱小的种群,内部也难免会出现拉帮结派、互相争斗的现象,王上自登基以来,克己勤勉,励精图治,也不过使白狼部稍稍压过其余三部一头而已。”
史阿从刚才开始就在扫视四周,最后目光停在军寨最高处中央那顶白狼旗,说出的沙哑声调里竟然难得出现一丝幽幽叹息的感觉:“比之十一年前,已经好很多了。”
“是啊,”老者轻叹,目光也看向高处,迷离了一下,似乎在追溯回忆,“是好很多了,”他又转头,对着史阿笑道,“这一切都赖上使鼎力相助,否则怎会有白狼部的今天,王上和老朽都如此铭记着。”
“哪有,我,其实并没有做什么的。”史阿偏头,终于正眼看了对方一下,“你认识我?”
老者笑道:“上使忘了,当年站在那女孩身边的那个中年人,便是老朽啊。”
“哦,是你啊。”
史阿难得多看了他两眼,似乎是有些诧异当年那个面色爽朗的中年人是如何变成如今这副一头华发的耋耄之状的。
沉默了片刻,他难得主动开启话题道:“这次叛乱,背后有其他三部的影子?”
老者的眼神凝了凝,声音低了几分:“有可能,不过,上面可能还有人。”
“蜀汉那边有动作?”
“唔...汉嘉郡城的耳目目前倒是没有相关的情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些在陈恪看来十分机密的情报,弄得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陈恪此刻有些不知所措,这算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在我大汉的郡县里,密谋造反?!而且还是当着我这个亲封的大汉汶河亭侯的面?
我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转眼想了想我特么现在是俘虏啊,确实很没面子的。
陈恪心态有些失调,一会很失落,一会又强振精神。
说好的要主动出击的。
陈恪这般想着,于是趁着史阿和莋都老人交谈分不开心神,悄咪咪的往秦善益身边凑了过去,那秦善益立马敏锐的感觉到身后的不对,把头一摆,朝陈恪横了一眼,又甩了回去,身子也往道旁挪了一挪。
谁料这个陈恪实在没皮没脸,又往她身边凑了一凑。
于是那边又挪了一挪。
这边又凑了一凑。
某一刻秦善益的身子不小心撞到路旁正在运水的某莋都壮士,那水桶飞到天上,哗的一下浇了秦善益满身。
秦善益愣在原地,‘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把那个莋都壮汉吓懵了,旁边的莋都人都面带疑惑的看过来。
“陈!恪!我要!杀了你啊!”
“干嘛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喂!你来真的啊,不许带刀啊!”
“秦善益!你要打架没问题,咱们跟师傅约好了,只能单挑!”
“秦善益!你算什么男人!啊喂,轻点轻点!”
这边陈恪被秦善益撵得上蹿下跳,张小孃笑得蹲在地上捂肚子,广成二想上去劝架,广成三则想拔刀,广成大拼命按住他三弟的刀柄,头摇得像拨浪鼓:“你傻叉啊!这儿是莋都人的地界,要拔刀也轮不到咱们拔。”
他旋即又转头看向前方的路段,喊道:“史~宗~师~你快回来管管啊!”
那边史阿和莋都的老人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一段路程了,此刻尤然沉浸在忧伤的回忆当中。
那老人满脸期冀的问:“上使的恩师他。。。”
“早几年,仙去了。”
“这样啊。。。”老人一脸怅然,再回首时,苍老的面上竟露出悲戚之色,沙哑的声音传来,“恩公也去了吗,我还想着这次来,要好好带恩公吃上一顿咱大凉山的山珍。”
“当年我们白狼部,确实连饭都吃不饱的啊。。。”
“没事的,先师他。。。也确实不好珍馐,一辈子风餐露宿惯了。”
“是这样。想起当年,恩公挟上使来拜山的样子,也似如今这般飘逸淡朴,如今上使也功成名就,徒孙满堂了啊。”老头说着往回瞥了一眼,笑容莫名一滞。
二人身后空荡荡的。
史阿未转头,这时四下无一人认识他,他突然笑了一下,道:“不去管他,由他们闹去,翻不了天。”
“是。”老人也微笑着回答。
二人说着说着,周围忽然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侵入进来,不断有受伤的莋都汉子或持着沾血的刀,或哀嚎的躺在单车上,面色或茫然或狞狰的从他们道旁掠过去,再绕过几个山头之后,便看到道路两旁不断有插着尸体的竹竿,那些尸体千形百状,都是以常态难以想象的方式被打死在战场上的尸体,此时横亘着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