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冒出来一座堡垒,那坚固程度比大首领的寨子更强大。在堡垒附近是大量劳作的人,马匹数量更加惊人。
犹如一把斧头悬在脑袋,它随时可能砸下来给脑袋开瓢。
斥候们合计一番,有的继续借着森林掩护远眺观察但不敢抵近探险,更多的则是后撤。
“马匪!他们出现了!”
斥候纷纷回到村社,他们沿着大河支流的波洛塔河,向如锁链排布的各个庄园宣布自己的发现。他们认为自己在发出危险警报,实为做了大好事,结果自然是弄得整个社群人心惶惶。恍忽中人们还以为马匪已经兵临城下,短矛、弓失、割草镰刀、草叉子、打谷链枷,乃至仅仅是木锤,无论男女带着五花八门的武器聚集。
即便是女人也看清了形式,自己落到马匪手里,死去反而是更好的结局。
人们以最恶毒的言语诅咒马匪们去死,他们聚集起来兴师动众向大首领的寨子走去,整个社群的男女青壮为了保卫家园行动起来。这是整个社群有史以来首次全民动员,并非出自大首领和各村庄首领的号召,实为村民自发行动。
他们人多势众,夹在浩瀚人群中的个体发觉自己何其的渺小,换言之整个群体又何其强大?他们不再畏惧马匪,民众声势浩大,再懦弱的人被此情此景感染也支棱起来。
民众的呐喊声惊得大首领普罗茨瓦夫不知发生什么事。
终于,归来的斥候挤出人群,纷纷站在首领面前汇报自己的可怕发现。
普罗茨瓦夫一脸汗水,对人群大规模聚集全然莫名其妙。
“说吧?你们看到了什么?似乎,就是你们把民众的情绪扇了起来。”
为首一人无惧大首领的苛责,他面色极为凝重,微微得还有些咬牙切齿。“是马匪。”他说。
“马匪?果然又出现了?!”大首领瞬间虎躯一震。
“何止是出现。”另一斥候急不可待操持起大嗓门:“大人!我们危险了!他们在杜卡村废墟上游突然修筑一座堡垒。甚至……甚至比您的堡垒更加坚固。”
“对。他们还有很多马匹,我估计可能有五百匹。所以马匪可能有五百人。对!一定有五百人。他们兵力如此之多,每个人都非常凶残。”
“是的。我注意到森林都在震动,很多巨树突然坍塌。当我想要冒险摸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就看到那些马匪从森林里将巨树拖曳出来。他们……是一群怪物。”
斥候们七嘴八舌,所言一个赛一个的离谱。
大首领眉头紧锁听了许久,勐地清清嗓子:“够了。他们是神人吗?你们所言太离奇了。”
斥候们再互相看看,纷纷严肃表态自己并没有看走眼。
有人拍着胸膛:“一切千真万确。诓骗您毫无意义,现在我们的家园正是生死攸关。大人,我们必须做好战斗准备啊!”
“战斗准备?!”
看着说话者恳求的眼睛,大首领普罗茨瓦夫欲言又止。他定了定神,想了想严肃下令:“是否开战还轮不得你们帮我做决意。此事必须经过众首领开会讨论,你们都下去吧。”
很明显众斥候对大首领的答复有些失望,而且寨子外是请战的汹汹民意,难道大首领要给大家泼冷水?
不过混乱不会持续很久,到了夜里来自各农庄的民众都得回家睡觉。普罗茨瓦夫没有露面,他就怕与大众面对面时耳畔全是请战的声音,最后自己真的被民意所裹挟草率地发动进攻。
如果他是一介莽夫就休想成为大首领,他的权势得到各村庄首领的承认。成为大首领意味着更大的责任,越是在这危机之刻就更要冷静。
他不得不考虑非常现实的事情,如果开战胜算集合,若是打赢了,己方承受损失的上限又是如何?和沸腾民意有所不同的是,他很清楚上次的偷袭作战,己方杀了三个马匪,代价确实当场战死、伤重不愈者多达四十人。如此离谱的交换比使得波洛茨克的精英必须冷静。
义愤填膺的民众不可能在最大定居点过夜,各村庄的首领得到了大首领的消息,他们劝戒自己的人回家去,最后由自己参与到关系到是否开战的军事大会。
因为大首领普罗茨瓦夫不是独裁官,波洛茨克社群正处于村庄联盟迈入城邦的过度时期,他有些像是被推选出的“狄克推多”,权力的确很大却也有很多限制。大首领首先是最大定居点的首领,统治者家族固然在世袭,家族想要确保同盟村庄的支持就必须保证大家的利益不受损。现实的情况是杜卡村这一同盟村庄遭遇毁灭性打击,各村庄担忧灾祸降临自己头上,自然自然高度关注大首领的态度。
“如果我显得怯懦,就会被他们质疑。我有可能被拉下位置。”
普罗茨瓦夫压力很大,他连夜召开军事会议,与会者是各村庄首领,以及社群里知名的一些力大无穷的狠人。
与会者完全继承了白天里民众的激愤,大家对于开战都持支持态度,至少在明面上无人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