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就在听海轩等你们。”
进了寺院,曲折而行,直到绕过藏经阁,韩商严才朝不远处的院落努了努嘴。
在这里,风起时,松涛之声几乎淹没了所有的声音。
方白羽叹口气,心道:
难怪这宁王半夜不睡觉,非得找人下棋,这么大动静也不怪他睡不着。
可是大哥!你不睡觉归你不睡觉,你把我们搞过来干什么啊..
狗蛋儿,影响我学习,影响我进步!
真真是晦气啊..
他不由想起来王小七的话来——
“金乌西归,冲玄煞东,不宜出行..”
难道老黄历说的..是对的?
“殿下,人请来了。”
韩商严恭恭敬敬地,立在一间掌了灯的厢房外,轻声说道。
里面的灯火晃了晃,过了会儿,一人拉开房门,不满地嚷嚷着:
“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怎么还叫我殿下!”
“殿、殿..空性师父。”
韩商严开口就觉别扭,挠挠头,还是诚恳地道:
“殿下,您这法号,非是证得,乃您自己取的,不能算数。”
那人赶苍蝇似的挥挥手,一边装作没听见他的话,一边说道:
“佛家讲究,四大皆空,可见这法号也是空,既然是空,谁取来的,不都一样么。”
这人想当和尚想疯了?
佟湘玉颦着眉,在一旁仔细地打量这位晋王:
晋王李煜,字思文,天生得一双内勾外翘丹凤眼,薄唇习惯性地微扬,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大概就是五哥常说的,桃花之相吧。
虽是俊俏非常的皮相,偏偏他又将头发梳起,在头顶结了个髻,斜插了一根碧玉簪。身上,穿了一袭麻布的僧袍。可谓道不道,僧不僧,不算雅致,倒也不俗。
咋看之下,还道是哪里来的道士,偷了件和尚的袍子,跑到这寺庙里来骗香火了。
“白展堂,参见晋王。”
白展堂上前见礼,不惊不奇不喜,语气平稳。
晋王斜了眼看他,不满的说道:
“你也没听见吗,别叫我晋王!”
白展堂微笑道:
“晋王恕罪,既然四大皆空,空性是空,晋王也是空,叫什么不都一样么。如此在意叫法,却是着相了。”
被他这绕口令般的话噎了一下,晋王目不转睛地看了白展堂半晌,就在方白羽以为这个晋王要发怒时,晋王忽地笑起来,说道:
“我就知道,跟着了包黑炭,就别想从你嘴里,听出个什么好来。”
他口中所说的这个包黑炭,正是大名鼎鼎的六扇门门主,方今天下探圣——
包拯,字希仁,因为早年间到处查了无数的案子,人被晒得黢黑,所以先帝送了个绰号“包黑炭”,以示对其青睐之意。
这包黑炭的称呼,除了当今皇上之外在无人敢这么见他,世人皆称呼包拯为包青天。
只是这晋王却是例外,他早就四大皆空,嬉笑怒骂全凭心意,倒是不顾忌,他甚至管明王世子李社叫李碧眼,明王也不与他计较。
李社管他须得叫声皇叔,自然是敢怒不敢言。用李思文的话来说,“皇叔我就喜欢你看我不一副爽快又动不了我的样子”,他比李社,却还要小了两岁,只是不知怎得,就四大皆空了..
白展堂听了他的话,也不便回答,索性便沉默不语。
晋王的目光一转,落到方白羽和佟湘玉的身上,语气调侃道:
“玉猫,你向来独来独往,此番怎么带着一个小伙一个丫头一起办差?难不成是你给自己找的..小徒弟小媳妇?”
“大人..”
佟湘玉听他话里头没好话,阴沉着脸,掏牌子以正身份,道:
“小人是捕快,不是小..媳妇..现于南阳府供职。”
“捕快?”
晋王不可置信地望向白展堂,见后者点头证实,才道:
“原来是捕快啊!”
他大笑着,拍拍白展堂,往厢房里去走去说道:
“我就说这、这丫头姿色平平,你怎么看得上的?”
听了这话,方白羽笑嘻嘻的看着佟湘玉,眨了眨眼,那意思分明是:
说你姿色平平呢!
..手中的捕快铜牌子,几乎被攥出水来,佟湘玉此刻,多想用它,拍到晋王的脑袋上,但考虑到..韩商严还在自己的身后站着,不得不作罢。
“商严..”
晋王刚坐下,似乎又想起什么,对着刚进来的韩商严道:
“让他们沏壶桂花茶来,再去厨房里头看看,莲子羹煮好了没有,记得要炖得烂些,别跟上回似的,咯得我牙疼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