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酒桌礼仪  半壁黄花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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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盖大龙的前面。

南乡县的婚闹风俗是三天没大小,尤其是在结婚酒席上,公公要背着儿媳妇绕会场转一圈。公公、婆婆在这一天要被好好打扮一番,接亲时要穿上道具服接亲,酒席时要穿道具服参加活动。

公公的装束是头戴红色尖尖帽,上书“某家老倌烧鸡公”身穿大明文官朝服或者清代马褂长衫,额头上画一个三昧真火符,脸上涂成大花脸,左背一条吹火筒,右挎一个火葫芦。远看就是一个唱大戏的大花脸。

婆婆身穿京剧老旦服,脸上也要化妆,戴一副只有一个镜片的墨镜,手拿一把蒲扇。

迎亲时公公要抬桥,抬桥需要四个人,一般是新郎的大爹和二、三、四、五大们,都要穿戏服化妆一番。旁边的人可以去摇轿子,使得的轿子晃动,增加抬轿难度,创造搞笑气氛。

到了酒席时,公公要背儿媳妇给客人倒酒,还要把道具拿出来使用,这些道具各有各的名堂和用法。吹火筒一般是钢管做成,一头用红纸塞住,客人要求把酒杯里的酒吹动才喝,公公要使劲把红纸吹开才能吹动酒,很考验人的肺活量。葫芦的寓意的多子多福,一般用当地的葫芦瓜做成,有的会在葫芦里装满沙子,增加葫芦的重量,这样挂在公公脖子,人抬头就要费点力气。

公公背儿媳,婆婆也不能闲着,婆婆要在边上扶着公公,以防公公和儿媳妇跌倒,还要用扇子给公公扇风,边扇扇子边说“当家的麻发火”。

周边人会在这时起哄:“你个烧鸡公麻发火,以后日子红红火火。发火可就今天一天,过了今天以后就不能发火唷,儿媳妇刚进门要心疼,要偷偷给儿媳妇零花钱,婆婆娘看到了嘛,就跟今天带这个墨镜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说完众人哄堂大笑。

这样一场婚礼搞下来,家里的老人基本被闹的筋疲力尽。

易正源就是这种情况,作为社区主任,社会上认识很多人,多是同年龄段的,谁家取儿媳妇都要被捉弄一番。50多岁的人了,今天又是抬轿,又是背儿媳,还要做各种游戏,要把喜庆气氛搞起来,不能失了礼数,满场跑下来,腰也是累断了。

盖大龙眯着醉眼看着姑父背影,昨天的不快依然在心里,或许是属相不合吧,属牛人和属兔人难以有好的关系。自从高中毕业时拒绝姑父所提的去县二中在复读一年的建议,再后来大学毕业工作、结婚婚车的安排等诸多事中,盖大龙都没有听姑父的建议。

这么多年来爷俩话很少,极少沟通。在盖大龙看来,两人所处的环境不同,造就了不同的处事方式。盖大龙为人讲义气,好结交社会底层的人,君子相交,论心坦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姑父为人沉稳老练,选择性交友,以上层领导干部为友,沉默寡言,说话点到即止。

性格决定命运,盖大龙的直来直去,适合在外打工,大城市社会风气开放,工作机会多,看重能力,不需要对上级马首是瞻,不存在人身依附关系,劳资双方可以随时解约,只要工作能力强,随时可以换份工作。

易正源的性格内向冷静、城府极深,在南乡县这样的小县城经营多年,小城市保守封闭,工作以单位上班为优,工作机会少,上级对下级的控制力强,上下级不同程度的存在依附关系,县域关系盘根错节,是典型的熟人社会。

盖大龙从小就觉得姑父易正源管孩子们太严厉,易正源在家里,孩子们基本都不说话。易正源觉得盖大龙不听话,死犟死犟的,志大才疏,能力与志向不匹配。

正是在这种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性格,不同的价值观下,爷俩的貌合神离越来越严重,盖大龙一直找机会想沟通,跨越这条鸿沟,用亲情的纽带来维系好这层关系。

可是当易正源当了社区主任之后,这条鸿沟约拉越大。以盖大龙目前打工的这种状态,终其一生可能达不到姑父易正源的那种高度,物资上和精神上的。

姑姑盖晓琴成为这道鸿沟的沟通桥梁,每次到荷花街社区,都是姑姑陪着大龙聊天,问外面打工累不累,辛不辛苦,多攒点钱,把家里生活过好。

今天作为父亲的易正源是无可挑剔的,给了儿子最好的婚礼,提前安排好各种事情,扫清他人生路上的障碍。

盖大龙自从大学毕业后,一路向南挣钱还上学时欠的债,给母亲看病,修葺家里的房子。一刻也不敢懈怠,十几年一路坎坷走来,遇山开洞,逢水架桥,遇事自己平,有苦自己吞。他也想人生种有这么一位父亲,可惜,人与人不能比,人命不同,各凭造化。

看着易正源微驼的背影,盖大龙觉得口渴,想吃桔子。中学课本朱自清《背影的一幕浮现在脑海。

盖大龙端起姑姑给沏的茶,大喝一口,苦涩难咽。人生正如这一杯醒酒茶,出生就是苦的,越来越淡,到最后如同白水,人情世故不也是这样吗?

想到以后的日子,盖大龙脑门出汗,酒醒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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