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不明白,不如先忘了神通,把自己当成一个凡人好了!”
钱晨转念一想,既然神通是最大的障,那就放下神通好了。
反正他似乎从出世以来便修行,除了太上虚幻道果给予的那段人生,并没有多少关于凡人的真正体验。
佛祖可是放下神通四十年,直到圆寂入灭都未曾使用过神通。
以凡人之躯直达正觉,被尊称为觉者的存在。
钱晨做人的境界离他差了太远……
想做就做,作为凡人的钱晨,只有一念可以持之以报这世间的种种无明善意,那便是——不劳动,不得食!
钱晨第一次放下木钵,依旧披着破烂的衣裳,举步低头穿过荒集的大街小巷,径直来到了老妇家门后。
他在黑暗中站了很久。
直到听到老妇咳嗽着,拖着沉重的身躯进入屋内,抱起屋内的孩子,小声哄了起来。
孩子被人抱起,哇哇的哭着,有力无气的。
钱晨天眼通只由心动,在夕阳落下的蒙蒙,却一眼就看穿了渐渐笼罩这里的黑暗。
甚至顺着因果业力,看到了作为镇兵的父亲因为北疆妖部入侵被意外波及而死,女子难产去世,全凭老妇的经验划开下体,救出内中的婴儿。
然后便是婴儿先天不足,命运越发苦难……
这是一个很普通,甚至算不上特别坎坷的家庭。
钱晨穿过简陋搭建的棚屋,看到角落满是只有妇孺才会简单拾回来的单薄柴草。
在边疆寒日,柴草并非是不生火做饭,吃寒食就不需要的奢侈品,而是一种活命的必需品。
难怪老妇心中有深切之爱,却也只能施舍僧人,为那孩子求一个来世。
钱晨一声不吭,转身向着城池边缘行去,却见四面城墙如狱,将他锁在其中;又转身去城内的樵采之地,只见两个壮汉看守着这片树林,似乎乃是城中一些汉人大姓喜欢游玩的园林。
不允许任何砍伐!
即便是枯木也由一些有丁的镇兵承担了,一面看守树林,一面将枯死的树木砍伐,搬回自己家。
而城中还有樵帮,都是些打磨身体的武者汇聚,在六镇宛若蝼蚁一般的底层。
平日里以到周围的山林伐木为生。
巨木灵材供应城中的贵种世家,普通木材则贩卖给镇兵家户,供应冬天的柴火。
看着那两个大汉看守着这一片树林,震慑那些敢于觊觎此地的目光,依着钱晨原来的性格,自然可以一杀了事,但此番诸多应力他心通而来,却见得这两人会有意无意放一些妇孺进去,捡拾枯草落叶。
只有在他们乱动灌木花草的时候,才会厉声喝止。
一方面是打理园林,另一方面也是心中恻隐之心……
钱晨沉默许久,转身离去,茫茫城中居然连一处无主的柴火也没有,他只好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打磨起来。
这时候,远处却有一名镇兵在看着他,此人修为不过练气,自然也瞒不过钱晨。
他白日里送钱晨来到这一处破窝棚,却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暗中观察,虽然拓跋焘并未吩咐什么,但精兵的自觉便让他本能的留意钱晨的行踪,准备汇报给拓跋焘。
看到钱晨在月色下,打磨着一块石头。
他也不急,拢着手安安静静的蹲在黑暗中。
…………
拓跋焘持着那枚金杯,先是登上城中最为高耸,豪华的一座楼阁。
万年铁木只取其心,乃是控制樵帮、木帮的一位通法修士,耗费数十年积累才献出来的。
而这等万年铁木,非得在深山老林之中,灵气造化之地才有成片的林木存在。
而这等地方,在北疆一向是妖兽出没之地,甚至可能有北疆妖部的妖族盘踞,凶险万分,不知耗费了多少力士的命,才砍下这搭建楼阁的一千多根。
但铁木只配搭建楼阁的框架,内中还有各种海外的香木,中土的玉树灵根砍伐下来,铺设地板天花,飞檐斗拱。
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雪熊皮毛一路铺设过去,务必不让任何一处地板露出来……
还有各种瓷器、赏玩,玉中美人,精怪织娘,乃至一砚墨鲤在书桌的砚台中畅游。
而且这座楼阁的整体乃是一件高达五十层地煞禁制的法器,亦是城中防护最为严密的地方之一。
拓跋焘托着金杯在楼阁外安静等待,少倾,才有灵光落下,门户无人自开,让他恭恭敬敬的走了进去。
偌大的豪华楼阁之中一人也没有。
但拓跋焘不以为意,他知道这位真人性格古怪,喜欢安居享受,但又最讨厌繁杂人等,便是亲传弟子也不允许住在楼中。
一路走到楼顶,那位阳神真人正站在楼顶俯窥全城。
待到拓跋焘恭敬下拜,他才回头。
将金杯摄入手中,用拇指缓缓摩挲,感觉到那一丝至阳的灼烧,真人甩了甩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