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间的暴动,分不清阵线,分不清敌我,分不清层次……每处地面都在发生着战斗。
几万人卷成一团,乱到无法形容,尘烟中只能看见士兵在奔跑,在逃窜,在追击,在叫喊……对于习惯于列阵而战的官军来说,这种情势是毁灭性的。
而义军不但有准备,而且最喜欢这种不分层次的混战,他们勇猛地跳跃着,冲杀着,呐喊着,凶狠地杀死遇到的每个官军士兵,并把他们的武器与战马都抢过来。
就这样,黄沙漫漫中,黄土丘陵上就上演了一幕令人称奇的战斗,人数与装备,占了绝对劣势,并且已经“缴械”的农民起义军,击败了强大的官军。
而且,胜利是压倒性的,义军士兵几乎每一队都取得了胜利,他们把官军杀得四散奔逃,互相之间失掉了一切联系,变成了一群群的溃兵。
然后,三万多名义军开始有计划地向西北方向撤退。
……
亲自策划和指挥了这场“诈降战”的,是李自成。
当他重新跨上一匹刚刚抢来的战马,手拿着一柄沾满鲜血的长枪,望着眼前官军狼奔豕突的场面,仰头向天长啸:
“哈哈……”
李自成长着一张陕北农民特有的宽大脸膛,虽然不足三十五岁,但是多年的风霜和艰辛,眼角额头都有深深的皱纹,面色黧黑,下颌几根疏朗的胡子,显得整个脸庞很是刚毅。
“弟兄们——”
他举起手里的长枪,振臂高呼,“咱们天命不绝,大家又闯出来啦,贼那瓜,不怕死的都跟我来,裂它一腔子血,向前闯,非闯他们天塌地陷不算完——”
那杆长枪,兀自往下滴淌着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