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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师傅点点头,应了声,忽然问老汉,篾匠呢?
走了,一大早就收拾铺盖卷走了。
师傅不说话。
跟谁都没打招呼,我是起得早才撞见的,眼圈红红的,一声不响地走了。
没说去哪里?
没,我瞧着他往医院这方向走过来,就想着,该是想再看你们一眼吧。
这娃儿……师傅有些难过,抬起头又问老汉,我让你稍的话儿没说给他听?
咋没哩,说了,说完他哭的就更厉害了。
哎,他不该这样走,到处都是饥荒,能走去哪儿呢?师傅有些担心篾匠,可都到这时候了,担心又有什么用呢,师傅只能摇摇头。
这下院子里冷清多了,老汉补充了一句。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沉默。
二娃聆听着师傅和老汉的对话,抓着师傅的手说,师傅,咱们去把把篾匠找回来吧?
到哪儿找去,找不回来了….师傅悲凉的语气中,也有一份自责。
傻娃儿,都走了三五个时辰了,追不回来了。老汉说话间,起身从地上拾起篓子,对来宝说,娃儿,你在这待着陪你二娃哥吧,爷爷回去做饭。
嗳,来宝倒是一副天真的模样,无忧无虑地从口袋里掏出二娃送给他的木头玩具,又跟二娃纠缠上了。
师傅将老汉送到门口,看着老汉一步步走远,又回到病床前。
等走出了医院的巷子口,老汉停下来摸了摸藏在怀里的几十个铜子儿,那是当初卖家具时,师傅分给大家伙的,每人分了一百多个铜子儿。
眼下,瞧着怀里这多又出来的几十个铜子儿,老汉心里是既高兴又惶恐,那是篾匠一大早专门留在老汉桌上的。
老汉知道,篾匠的意思是想让他帮忙还给师傅,这是他的一份愧疚,也是份心意。可老汉转念又多了份私心,这篾匠走了,二娃和师傅的身体又更差了,自己身体羸弱,来宝尚且年幼,这今后的日子可该怎么办啊。
不如自己就偷偷摸摸地揣下吧,反正谁也没看见,更何况,师傅有手艺,他身上的钱也比自己多,不愁这几十个铜子儿。这么心想着,老汉便觉得有些心安理得了,伸手把那几十个铜子儿往怀里又掖了掖,抬腿向土院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