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大家都散了去,师傅一直守在二娃身边。
看着二娃小小的身板上上下下都缠着的纱布,师傅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娃儿,师傅对不住你啊……师傅摸着二娃的脸,过了一会儿,又攥起二娃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泪水止也止不住。
爷爷。这时候,来宝跑进来喊了一声,师傅看见他身后跟着老汉。
娃儿想他二娃哥了,担心,非要再来看看,老汉解释说。
嗯。师傅应了声,随手抹去泪痕。
二娃还没醒来?
没哩,大夫说要到明天了。
哦。老汉在床边上坐下来,握了握师傅的手说,别难过了,好歹娃儿还活着,活着就比啥都强。
师傅不吭声,又掉下泪来。
这娃儿是为了我才挨得打,还打的那么重……师傅抽泣的声音都变了。
二娃是心疼你的手艺,也心疼你哩。
就是,所以我这心里就……师傅已经泣不成声了,掩着脸的指缝间,泪水像白水河里的水一样刷刷刷地流下来。
我刚出门时,看见篾匠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也哭着呢,谁也不理,看那样子,心里也不好受。老汉觉得有必要告诉师傅这些。
师傅没说话,只是抽泣的声音渐渐停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老汉继续说,二娃在那室里被推出来的时候,篾匠几次想过来看,都停下了,那娃儿也觉得愧疚呢。
我看见了,不怪他。师傅这会儿已经平复了心情,抹干净脸上的泪,对老汉说,你回去了告诉他,不怪他,谁不怕死哩,我也怕……现在就更怕了。
你是怕自己走了,剩下二娃可咋办。
是哩。
你家二娃也是这么想的。
这话说完,老汉就看见师傅平静的脸上又流下泪来。
娃儿……师傅在心里轻轻地呼唤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