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黑少双眼的惨痛回忆。
但眼前执剑之人,却换成了那人的小辈,公羊述心中有感慨,更有几分落寂。
开场虽然所说收些利息,但这会儿确定了眼前青年定然是那人亲手培育的弟子,他心中的杀意反倒是淡了许多。以他的辈分、修为,欺压那人小辈,胜了也是不武;若是日后得以相见,再次挑战之时,这番事哪里有颜面提起?岂不是丢尽了他这张老脸?
因而在此刻关头,本来他是并指如刀向前,但突然间的心意转变,却在中途生生散去了指刀。
其人反倒是睁大了一对白多而黑少的双眼,张开了枯树皮般的五指,试图空手握住江鱼迄今为止能够刺出的最为巅峰一剑!
刀罡便汇聚在公羊述张开的五指掌心之间,铁木上剑意与之冲击不定,江鱼浑身气力皆施,可自身如同一脚踩入了淤泥中,愈发显得寸步难行。他抬头望见依旧站立稳如泰山般的老人,后者发白的胡须与衣袍被劲风吹得高高扬起,苍老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感情。张开的五指在前,却如同五指山一样,死死将铁木剑罩住,使之难以再逼近分毫。
江鱼咬牙再迈出一步,可铁木本身并未前进寸毫,但木身中央处却“嘭!”的爆裂开来。
铁木本身坚硬如同刀剑,当然若是自身承刀剑一斩,多半是受不住的。
可这也不是被刀剑所斩,而是自身内里被生生撑爆,由此可见一斑。
中央断裂,余出的空间让江鱼再迈出一大步,旋即只见到木身接连爆裂成木楔飞溅。公羊述摇了摇头,一只手轻摆袖袍,江鱼整个人被劲风掀飞,身形完全不受控制,半根铁木落在甲板上,自身却朝船身外落去。
这一幕落在尹东与那位辛苦从刀光中脱身的男子眼中,二人不约而同飞身跃出。后者更进一步,提着银枪身在半空,口中还难以自抑的咳出鲜血来。但他眼疾手快,一杆银枪凌空脱手,枪身嗡颤不已,枪头死死扎在船身,正托住了下坠的江鱼。
枪身贸然受力弯折,继而回复之下,江鱼被弹了出去,便被他一把捞住,夹在胳膊下。
其人一手便也就夹住江鱼腰身,一手抓住枪尾,扯出长枪在手,旋即转身便落在了一艘蚁舟上。
三人接连逃窜,那刀宗公羊述却也并未追击,而是将退后的半步挪回原位,低头看着掌心。一些木楔扎在他手心表皮,倒也并未入肉,伤口极其细小,如同普通磨破了皮一般,可却也带出了微末的些许血迹。
老人背着手看了看滔滔长河,不知为何的叹了一声,似是有些乏味的摇了摇头,继而转身往回走。
他似是只踏出了三两步之间,身影却缥缈的出现在了二楼,旋即丝毫不停留,继而转入走道当中。
他步伐轻踱,不紧不慢,有匪人狰狞抽刀来斩,却被绕体的刀罡震得七窍涌出鲜血,无声的倒毙当前。
不消片刻,这二层已然被他走了一遍,不计其数的匪人在他身后扑尸在地,堆叠在道路上让人几乎无处落脚。
等他转到楼船另一侧,抬脚上楼,众小匪已然是如同遇有鬼神,神色惊慌,忙不迭的往后退却,手中的刀剑都丢落满地,转身便往后奔逃。更有些直接咬牙纵身从楼船跃下,或是噗通一声坠入长河,多少还能得回一条性命;但也有些运气差的,一头便撞在了漂浮在楼船周围的蚁舟上,直撞了个头破血流,七荤八素的倒进河中,想来是没得活路了,多半是喂了长河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