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嘿声发笑,毫不在意道,“许是已经顺着江流飘归入海了罢,谁又能说得定数不成?”
那张俏颜上不免带上了绝望,泪眼朦胧起来,却咬破了嘴唇,狠下心往船尾冲去,竟是要投水。壮妇却是眼疾手快,一把便抓住她手臂,拉扯得那身子转归过来,一巴掌便扇倒在船舱内。
江鱼眼神冰冷,口中却说道,“可惜啊,美厨娘素手烹鲤也难见到,竟真是我实在运背不成?”
大汉挽了个刀花儿,不耐烦的扭了扭脖子,“本来便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偏偏要来登这船,上了船,便总归是要选一样的。”
“可以允我同那小娘说上两句?”
大汉拄着朴刀嗤笑一声,“你莫不是以为我这般粗鲁人物便没个头脑不成?想用这种拙计赚我?”
江鱼看了眼李家小娘,她扑倒在船舱内,眼里满是绝望。
“那我还是选饺子吧...生前没得口福,死后一起同长河鲤飘摇同行也是极好的。”
“呵...晚了!”大汉横刀便兜头劈来,口中冷笑道:“爷爷我可不是什么痴傻之人,不斩你个桃花开,这饺子下得也不安稳。”
那小娘有些愧疚的看着他,因为自己的缘故,倒是牵连了一个无辜人。可面对斩来的朴刀,江鱼却面色不变,目光里竟满是坚毅,或是女子天生的直觉,她感觉到一丝玄妙的变化。
刀锋冷冽,扑面而来。
“这饺子还请恕在下就不尝了,倒是有一词赠予阁下。”本来这载鱼又载人的乌篷船当真不大,纵然是逃也无处可去。由是江鱼后退一步,右脚重重踏在船头最前端吻处。
“翻!”
船身在江心骤然摇晃起来,那船头厚木上有江鱼一脚落下,便好似载有千斤秤砣般,生生压得船头船尾彼此重量悬殊。
那船儿尾端高高翘起,直与江面形成足有六十度角,大汉身子一歪,江鱼身子一偏,那朴刀也砍了一个空,他本人却直直的砸进了河水当中,溅起大片水花。张三则更是不堪,他直接摔了一个狗啃泥,还未反应过来时,整个人便顺着船身滑溜落水。壮妇倒是抓住了船舱,身子挂在外面,哭喊着好不狼狈。
小娘本无着落,也顺着船身坠来,江鱼顿了顿,稍微弯腰一捞,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在船头站住了身形。
她一张俏脸苍白,望向身旁公子的眼神满是难以置信,心中惊疑万分,这宛然如天人手段,一脚生生踏得船儿翻起,着实骇人听闻。
但船未翻。
那全程一言不发的抱刃男子在刹那间已是飞身而起,直直翻身落在翘起的船尾,生冷如同岩石的脸上带起一抹诧异的表情,眼睛里满是警惕与杀意。他双脚站在船尾,居高而临下,头尾正巧维持了一个平衡。
水溢入船头,打湿了小娘绣花鞋。
那男子始终不曾开口,只是皱眉紧盯着江鱼,脸上也渐渐浮现出狰狞表情。
挂在船舱的张氏壮妇抬头看去,肥脸上泛起一抹难看的笑,只觉得腿有些软。
她手一松,很干脆的噗通落水,这动静可比大汉和张三来的大多了。
河水奔南入海,但此刻江鱼周遭船头入水之处,水面泛起涟漪,朝北向散开。
小娘感觉后背发冷,好像是被针扎一样,她瞪大了眼回头,却看到背后空空荡荡,落水的三人还在河中噗通着。
这回头的一瞬间,那抱刃男子脚掌一踏,身形好似鹰隼般飞扑而下。
他施力向下,船尾好似被一股重锤砸重一般,生生往下坠去。
那一刻,船身重重拍打河面,溅起水珠数丈。
小娘收回了视线,看见溅起的水花打在自己脸上,更看见那船尾之人赫然拔刀,好似有一抹刺眼光芒从鞘中溢出。随着利刃拔出鞘口,一瞬间沙沙作响,这声音极其短促。转眼那人双手持刀斩来,优美弧线的刀身掠过半空,有些溅起的水珠溅在那泛着暗光花纹的刃身,滋滋作响,化作青烟飘散。
这刹那的动作如同电闪一般,就好像是锤炼了千百遍般,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可江鱼被这船身一掀,身形也乘势而起,本来吃水过半的船头也探出水面,船儿摇晃着又平复在河面悠悠晃晃。
那一刀斩了空,去向之处掀起水浪,余波却正中水中的张三。他不通水性,本来便在河中噗通,随着刀光闪过,动作一下便停住,脸上出现一道血线,整个脑袋好似西瓜一般裂开来,鲜血瞬间染红了河面。
张家妇人放开嗓子大叫不已,小娘只看了一眼,身子便颤抖不已,但却生生忍住。
江鱼洒脱一笑,转身落在船上,脚掌一抬,船橹首端横起,被他抓在手中。
那男子目光不变,脚掌一动,刀光先至。
放开了小娘,江鱼一手握住船橹一端,一手擎住四寸处,以长橹作剑。
船橹笨重,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