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发离奇,迟旭虎听得多了便听得厌了,也曾亲自登过北崖端去寻,虽未曾找到人,但也发现了居住的痕迹。因是未曾亲眼得见,他始终对此将信将疑,又因为这传言左右往往相驳,渐渐的他便也只当做是一传言。可每每想起在北崖所见,他心中也略有不安,便也不许寨中小匪们去北崖。
但无论此人是否是那神秘的北崖怪人,能够以断刃击飞九十二斤重混铁重锤,都绝不是个凡手。
所谓自家人自知自家事,他大字不识,如何便为师尊看重,还不是因为这天生的牛虎之力。可方才那断刃生生阻却了自家的力道去势,还反令得自己虎口震裂,着实让他心惊。这匪首胸中郁结,双目望着屹立不动的人影,蓦然叹声道:“阁下深夜拜访...不知所为何事?”
那人取下腰间悬挂的半个水囊,冲着芄兰扬了扬,口中吐字的字句有些囫囵模糊,让人听不清晰。
慕其野看在眼中,一对眉渐渐皱起来。
芄兰清秀的面容上带着愕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人竟然是半途所遇的乞丐。
她怔怔的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言语。
迟旭虎将右手缩回背后,笑容满面的看着,上前几步道:“敢问阁下,可是长居在南明山北崖端?”
后者点头,并未否认。
握在背后的右拳松了松,迟旭虎又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江...鱼?”
迟旭虎不去看被围困的几人,也不去管满地残肢,听这人话语非是老者,他便乐呵呵的道:“江公子,那我们可算是同住南明山的老邻居了...”
自称江鱼的人便点头,似乎是少与人言语,他语言的能力都退化了般,依旧是说的囫囵。
“我...偷吃过你们寨中的鸡。”
有这因果在,迟旭虎便笑的更欢,拊掌道:“无事无事,既然是邻居,本该常来常往才算。”
言罢,他话音一转,手指那几位轻侠,试探道:“今夜也是公子来的巧,本是在下大喜之日,原本可以请江公子喝杯酒水的...只是你见,这几个不速之客造访,便搅得我这小寨几如人间地狱,好生生的喜事惹成了遍地残尸,倒真不知算是个什么事呵。”
江鱼看了看他一身穿红戴绿打扮,被人血溅上,便红的更加深沉。
“别听他胡说...”芄兰听他话头渐渐不对,似是要引导到他们身上,便急忙插嘴解释道:“这人为祸乡梓,劫人财货,便是新娘都是他从南明镇刘家老爷家掳去的,我几人是受刘老爷所托,特来为民斩除此獠!”
迟旭虎冷哼一声,不紧不慢道:“可莫要将这脏水往我身上泼,你们这群所谓‘侠客’可有证据?便肆意污人清白?”
“呵...匪就是匪,还需要什么作恶的证据!?”芄兰身后,勉强捂着胸口站立的贝穆冷笑道。
“匪又如何!?”迟旭虎蓦然回头,双目瞪圆,“匪有匪义,你等几人便平白比我高上一等否?我素不为恶,言为所行!为何偏要为你等所斩杀?”
“再者尔等便高尚得了几许?推人赴死、弃友不顾,又如何有立场来说我?”
听到推人赴死,几人都是愣了一下,他们未曾见得邱礼康被那一锤锤中的缘故,但彼此能入门派弟子,自然也是头脑清明的,只略微一想,再望向慕其野的眼神都不禁有些微妙。
“那新娘就是证据!”芄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能去相信这匪首的话,只是一味笃定大婚一事道:“只须将她唤来一问究竟,那万事皆明!”
江鱼静静的看着他,迟旭虎面色滞了滞,忽的咬牙道:“那便唤月儿出来...”
他回头向里堂一摆手,便有一个探头探脑的老妇人猫着腰点头,继而小步往后宅走去。
不多时,那掀去了红盖头的新娘子便走进堂中,见到满地尸首断肢,惊得红面煞白,几乎要昏厥倒地。迟旭虎回头见到,也顾不得其他,急急回身去扶住刘月儿手臂,轻轻拍着她手臂温声道:“那几人说你是被我‘掳’来强行成婚,事情究竟是如何,你便当着我、当着这几位所谓‘少侠’,还有评判的江公子的面切实道来,无须隐瞒,也无须辩解。”
这刘月儿便强撑着向江鱼行了行礼,低声道:“请江公子明见,小女子切是与迟郎相爱,并无强迫一说。”
此言说出,几位轻侠面上都是一白,这本是他们“出师之名”,哪知这刘月儿却自言是自愿成婚,那他们所来又为何事?便是连站立道德制高点的落脚之处都全无,芄兰更是愣了片刻,愕然道:“你勿怕这匪人...”
刘月儿只是含情脉脉的看了那匪首一眼,这眼神落在几人眼中,谁心中还不明了,自然是比一切辩解都更为有力,一切不言自明。
迟旭虎摇头,沉默少许,睁眼道:“数年之前,我流落南明镇,为刘家佃农。彼时遇见月儿,本是彼此相恋,私定终身。但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