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德是真的来气了,在秦京无处发泄,现在四下无人,他便将压抑在心中的好些话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稍一会后,他说的痛快了,才抱起酒坛,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马夫也知道曹仁德的苦楚,便安慰道:“大人不是还有公子在身边吗?公子天赋异禀,十岁通读史书”
曹仁德打断马夫说话:“你这不提他还好,一提起他的头又疼了。”
他似乎真的很疼,疼到张玄机以为他疯了,所以才不断用拳头砸自己的脑袋。
“大人、大人。”马夫在那干着急,“这出门得急,治头疼的药也没带在身边,这可如何是好?”
马夫露出几分真情,倒是让柳念珺和张玄机高看了他几分之前的,似乎不完全是因拍打马屁。
“若是信得过我,我倒是可以替他看看。”柳念珺被困在西荒山时,没事就去偷看村里大夫的医书她不知道的是,那村里的大夫可是出身皇宫,他看的医书上写着批注见解,这就意味着,她得到一个很厉害的医师的倾囊相授。
但马夫却一脸怀疑地望着她:“你俩年纪加一块都没我家大人年龄大,这医术也不是过家家”
柳念珺立刻打断道:“那就算了,我回马车上休息。”
“别别别,”这荒郊野岭的,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你来给我家大人看看。”
“我现在不乐意了,让你家大人继续痛着吧。”柳念珺才不是别人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人。
“这”马夫有些慌乱,主要还是心疼自家大人的痛苦。
张玄机这时道:“如果真会医术的话,就去看看吧。好歹我们也坐着人家的马车。”
张玄机又哄了许多好话,她才愿意来到曹仁德的身边。
走近后,他们才发现曹仁德在冰天雪地里流了许多冷汗,而且面色同雪一般惨白。
柳念珺将手搭在他的手腕处诊脉,接着又有模有样地翻看曹仁德的眼瞳,最后得出结论道:“你家大人没救了。”
“胡说。”马夫气的猛挥衣袖,险些将篝火上的火都给熄灭。
“你才没救呢,我家大人好好的。”
柳念珺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道:“你家大人脑袋里应该有个结打着”
她想了想,找到了个合适的比喻道:“这就好像一个人腿抽筋了,会很痛,很难受而你家大人就是脑袋抽筋了。”
马夫眼睛一亮,收起轻视之心,因秦京内的名医就是这般诊断的:“小神医,可有医治之道?”
不说马夫,就连曹仁德都亮起眼睛,这头疾困扰他多年,若是真能解决
“不能。”柳念珺的回答打碎他们的幻想。
可世界万般大道都是需要人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医道更是如此。柳念珺的天资确实不错,医书上的东西看一遍就能记下,但医道比起那些理论,更族中实际中的经验。
而那些经验,柳念珺是零。
曹仁德和马夫的眼光比起之前要更黯淡,毕竟有了希望,然后见希望破灭才是真的绝望。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缓解。”柳念珺的一句话又让他们的情绪起伏起来。
“怎么说?”马夫立即道。
“很简单的。”柳念珺道,“差不多的病,医治的办法也差不多。脚抽筋时,击打脚掌穴位脑抽筋时,你将人倒吊起来,然后向舂稻谷一般连续锤几次就行了。”
她又补充道:“不过我也不清楚这样到底行不行,而且这办法绝对不能常用,人的脑袋很脆弱,一次两次可能无碍,可一旦次数多了,你就算不疯,也会变傻。”
马夫没吭声,静静望着曹仁德,他对柳念珺的提议根本不做评论,一切都听曹大人自己的意思。
说实话,这姑娘给出的提议实在太过疯狂了。若是在秦京这么说,大人都可以直接下令将她抓进牢里然后处死。
曹仁德在边上犹豫着,他现在只要一动脑子就疼得不行,疼到他理智都丧失不少。
太疼了。
曹仁德终于屈服道:“就按照她说的试一试,抓住我的脚。”
“大人”马知道自家大人的脾气,只要是他说出口的话,那多半就不会再收回,再后悔了。
所以他在短暂的一瞬之后,就出手。
“大人,得罪了。”
他握住曹仁德的脚腕,一咬牙,动作异常轻柔地将人倒吊起来。
“大人,得罪了。”
马夫拎起曹仁德往下砸去
“你是没吃饭吗?”柳念珺在旁边喊道,以至于让张玄机以为她是故意这么胡编乱诌的。
柳念珺啊柳念珺,前往别胡来啊。
张玄机在心中默默祈祷。
马夫狠下心来,甚至做好了以死谢罪的觉悟,才有胆气将自家曹大人往地面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