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来说是多么难堪。可是……
哎——
锦程就是这样的“急”脾气。一旦想好的事情,一定要去实践一下哪怕撞得头破血流,最起码自己不后悔。和丈夫商量好后就推着大二奔向皇子村。
二十分钟的功夫,锦程就已经站在了五弟家的胡同口。
刚转过弯就听见兄弟媳妇操着一口四川话叽里呱啦地骂着五弟。平时,她的嗓门也是那么大,你要是不看表情的话,她一张嘴听着就像是吵架,不过,声音大的时候并不可怕,要是真生气了,倒是真的得防着点了。用大嫂的话说,这个守全媳妇可是个愣头青呢,着急了真是拼死干呢,她曾经看过拿着棍子朝着头砸呢,缝了好几十针……说实话,锦程心里也有点怵气,虽然这个媳妇是她托车队的老赵从四川老家给她找的。
她停在胡同口把路上想的话又重复过了一遍才推着车子站在了守全家的门口。
锦程的出现着实让守全吃了一惊,守全媳妇也停止了骂声迎了出来。
“你咋来了,二嫂”守全媳妇用地道的四川普通话说道。
“还不到收麦嘞”守全笑着问。一般情况下,锦程的出现都是农忙时,现在距离收麦子还有一段时间,很显然,守全有点不适应。
锦程也没有打算跟五弟隐瞒什么,直截了当地说:“哎,现在门市生意不好做,两个孩子开销也大,所以俺想回家种种地,也好多个收入”
“啥,种地呢?哎呀,二嫂,可别干这活呀,冇意思,一年到头都是瞎忙活挣不了几个钱。”守全笑着说,“再说了,恁都多久冇干这活了,受不了这苦呢,还有俺二哥,那才时间长嘞,能干的了这活?”
“干不了也得干呀,不挣钱,最起码有吃的吧”锦程解释说。
看着锦程铁了心给他要地,守全满脸地不情愿。往后退了几步,双手一按一屁股坐在拖拉机上不说话。
整个院子沉默下来。
许久,守全抖着腿似笑非笑地说:“二嫂,不是俺说恁俩,就小徽那学习,还值当去投资呢,早点让他回家帮忙就中拉,还上大学嘞,俺约莫着这事儿准黄”
守全的话深深刺伤了锦程的心,但她不愿意因此与守全发生争执,定了定神说:“你找个时间吧,咱们把地分一下,俺也准备准备东西。”
守全撇着嘴扫了锦程一眼,支吾了一声“嗯”
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从五弟家出来,锦程回到自己久违的院子,感慨万千。之前偶尔回来收收菜就回去了,而这一次到来,预示着他们一家子一条腿又踏进了皇子村,他们的生活又要和这个古朴的村子密切地联系起来。
几乎把所有角落都寻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几件农具。自己搬家前可是全套的呢,现在一个也没有了,这咋种地呢,登时也买不齐呀,哎,这家给看的,锦程无奈地想。
她决定去问问五弟。
“瞧见俺那东屋的农具了冇?”锦程问。
“俺可冇见呀,这犁头锄把都是俺自己会头上买的。”守全媳妇抢着说。
堂屋屋檐下,墙上靠着一件锄头,锦程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走之前买的,专门出花生用的,木棒上还有专门用火桶(通煤活眼的工具)扎的圆点。
“那个呢?”锦程指向屋檐下靠在墙上的锄头问。
“那也是俺买的,呃,你要想借,俺借给你用用——”守全点了一根烟,吐了口烟圈说。
“中,那俺先回去了”锦程失落地想,她现在真是后悔把家丢给五弟了,啥东西都给看到他家去了。算了,就这吧,不能闹得太僵,都是亲戚嘞。
锦程刚出门,没走多远,就听见院子传来——
“装啥装,装不下去了吧”守全媳妇生硬地说。
“哼——瞧瞧这还在俺面前摆谱不摆了,过成这烂摊子了,还不低头嘞”
“还指望她儿子给她考大学嘞,净扯淡——”
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五弟的对话戳到锦程的要害,她不明白,自己尽最大努力去为这个家庭付出到头来却混成了这样的结局。你说借钱,从来没有打过别,你说让给你找媳妇,那个跑了,无论好坏这不是又给你找了一个吗?怎么一点感恩的心都冇呢?看来真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呢,墙倒众人推呀。
想到此,锦程感觉内心里的寒气不停地向外蔓延,整个身体似乎都要冻僵。
自己的帮助被别人当作是在别人面前的一种炫耀。她的内心失去了平衡,直到今天,她仍旧别不过来这个弯,她甚至怀疑她一直坚信的真心换真心的信念是不是早已不符合现在的社会……
锦程没有到黎城县。守全第一时间把种地的这个信儿传给了大嫂兰香,紧接着整个村子都知道守喜一家人混不下去了。
“看吧,瞧把他俩能的,非得挤破头去县城,也不撒泡尿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