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月朗星稀,薄雾重重的夜晚,段毅和张家的两个剑手离开百花谷,并骑上事先准备好的三匹良驹,奔赴卫州。
这件事段毅并没有告知郭晴,其余人也不会多嘴,所以他离开时很平静。
而他江湖经验浅薄,一路上便多听多看,事事以身边的两个张家剑手为主。
这两人的具体名姓已经不知,只是自称张五和张六,以张家家仆自居。
在相处过程当中谨守本分,对于段毅除了敬佩,更多的是尊敬和服从,一种可悲的奴性已经烙印在骨子里。
段毅很敏锐的察觉到,那种正常剑客应有的傲气并非是被张家磨去的,而是在那个不知名的杀手组织丢掉的。
或许他们也曾经历过什么,痛苦过一段时间,而最终拯救他们的是张家,给与他们新生的是张家。
所以以家仆自居,并不单单只是自甘堕落,更是一种报恩的心理在作祟。
段毅对此除了佩服还是佩服,人性多变,复杂且难以深究,而张家之人,却能把控人性,让这般好手心甘情愿的以家仆自居,手段何其高明?
这是值得他学习和效仿的地方。
如此日夜赶路,中途有张家和徐家的势力补给,三人又都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健,经得起折腾。
不过三日时间,已经从孟州河阴赶到卫州的汲县……
卫州是河北道的靠近中原地区的一个大州,人口稠密,经济繁荣,只可惜地盘不够大,只有九县之地,远不及谐音魏州的十二县地广。
而比起魏州隐有霸主之姿态的金鼎派,青炎帮在卫州却并非一家独大,可堪与江元容争锋的本土势力便不下四五个。
此外还有诸如丐帮分舵,如意楼这样遍布大夏的绝顶势力入驻,品流复杂,水很深。
不过这些都和段毅三人没关系,他们只是卫州的一个过客,只是针对青炎帮的江鸿宝而来,其余的事情,以及势力的纷争,和他们无关。
就在他们到达汲县的晚间,天上飘下鹅毛大雪,有冷风刮起,刺的人脸如刀割。
漫天飞扬的雪花落入地上,经久不化,最后堆成厚厚白雪,将整个县城化作一片冰雪世界,干净,纯粹的令人心醉。
城内一处民居,四五间红砖瓦房毗邻,是很普通的人家。
张五张六以及一个四十来岁的壮汉裹着厚厚的棉衣,伸出手在隐泛红光,温暖的火炉边取暖,不时说上几句话。
炉上还坐着一盆热水,烫了一壶烧酒,芬芳浓郁,在这般寒冷天气喝上一口,浑身暖洋洋一片。
段毅则换了一身浅色麻衣坐在屋中的床榻边,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丝帕轻柔而专注的擦拭着嵩阳铁剑。
离开百花谷后,这几乎是他每天除了吃饭,精神进藏武楼以外必做的事情。
没什么理由,大概就像是小孩子得了喜欢的玩具,想要珍藏保存,不想让它受到任何损害的心理。
又或者说真的体会到了几分剑客的心思,尊重剑,爱惜剑,诚于剑。
那壮汉段毅不甚了解,不过在路上听张五说过,是百战刀徐胜的一个远亲,在卫州养活了不大不小几十号人生活,算是有点小门路小势力。
之前百花谷与那江元容身边奸细的联络通话,全是通过此人进行,在整个事件当中,也算是一个关键性人物。
段毅放下手里的丝帕和嵩阳铁剑,清了清嗓子,对着那壮汉问道,
“徐老大,其实我一直好奇一件事,江鸿宝身边的那个高手真的值得信任吗?这会不会是江元容设下的一个局呢?”
虽然他在百花谷时未曾将这个疑惑挑明,但那是顾忌郭暖和张富贵,来到卫州,却是不问不行,这毕竟切实关系到个人安危,无论多慎重都不为过。
壮汉闷了一口烧酒,粗豪的脸上火红一片,对于段毅不敢轻视,点点头回道,
“我有九分把握,此人应该值得信任。
其实当初正是此人主动联系的我,将江鸿宝身边的详细信息塞到我的屋内,若不是如此,我也不可能随意去接触他,所以他极有可能是早就对江元容心怀不轨。”
顿了顿,这壮汉又用一种无法确认的语气说道,
“其实我猜测这人可能是某个势力安插在青炎帮内的棋子,只不过隐藏的很深。
这次遇到青炎帮和百花谷矛盾难以调和,便暗中联络我们,要给江元容下绊子,他们自己则另有安排。”
段毅脸上表情放松许多,这样听起来才差不多,正是此人主动,才显得真实。
不然随便接触一下就被收买,很难不怀疑这其实是一个圈套。
当然,现在段毅也不敢十成十的认为一切都将顺利进行。
只是做任何事都有风险,真的要安安全全,还不如留在百花谷吃软饭,何苦出来跑这一趟呢?
张五看出段毅心存疑虑,也知道他虽然天赋惊人,不过年岁尚浅,经验更是不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