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玲口中的姓康的,是个表面看起来四十来岁的威武大汉。
他体态雄壮,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锦绣长袍,踏步之间,好似一尊熊虎之兽,充斥了一股凶煞之气。
他的相貌平平,五官普通,国字脸,一字眉,右侧眼角有一道拉伸的长长的疤痕,更添凶恶,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子气力过人,彪悍精壮之感。
说实在的,初见这康长老,大部分人会把他认作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师,或者一个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土匪,又或者是一个走南闯北,历经风霜的镖师。
和光鲜亮丽,手握权柄,而又保养得体的魔教长老,相去甚远。
行路中,康长老眼角翘起,目含喜色,显然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大步流星的往土路边的王氏凉茶的摊子走去。
那摊子的老板王老伯本来擦拭一个桌子,远远见到这康长老这雄武大汉,却是不惊反喜,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颠颠的从摊子里走出,迎着康长老,颇为熟络道,
“小康,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外面的太阳还没落山,一路劳顿,先进来喝杯凉茶,歇歇脚再走。”
按照正常的逻辑,康长老乃是南方魔教的高层,隶属于庄家的顶尖高手,所接触和往来的要么是权势富贵之人,要么是武力潜力通天之辈,与一般人尚且聊不到一起,更遑论一只脚都踏进棺材板里的老头子呢?
但偏偏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康长老对这笑容满脸的老伯态度出奇的好,先是笑脸颔首,而后跟着王老伯进了凉茶摊子。
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自由翱翔于九天之的雄鹰,只是环视这摊子中的客人片刻,便将这帮人的体态特征,有无威胁探查的一清二楚。
余者对他来说都不过是路边蚂蚁一样的存在,唯有在见到黑衣剑客的一刹那,康长老眼皮眨动一番,去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静静的走到旁边一桌坐下。
这凉茶铺子不过就是路边搭建起来的小摊,往日众人也不是没来过,但偏偏这一次却是给人十分怪异且难受的感觉,尤其在康长老坐下后。
先是黑衣剑客,再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孔武有力,一副凶神恶煞样子的大汉,空气弥漫着硝烟的味道,仿佛一言不合,就会爆发一场大战。
嗅觉敏锐的,或者比较谨慎的,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收拾干净桌的凉茶或者小菜,结账走人,已经打包好的干粮直接带走,还在火正蒸的也不要了,权当破财免灾。
这些人尽管没有多么出众的眼力,但有那么一两个嗅觉出众的,便会发现这凉茶铺子此时的异常气氛,而人都有从众心理,你走,剩下的也都不想留下来。
不过短短片刻时间,本来还算十分热闹,吵吵嚷嚷的凉茶铺子,只剩下六个人。
前脚来的黑衣剑客,后脚赶到的康长老自不必说,他们赶来不久,又是异常气氛的源头,自然不会动作。
至于其他四个交头接耳,私下嘀咕的倒霉鬼,则是被丁玲骗过来当探路石的炮灰,也就是附近的几个蠢材山匪。
他们自然也察觉到这凉茶铺子当中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氛,压抑,苦闷,仿佛一桶炸药,只需要一个契机,就会爆炸开来。
危险,自然是危险的,但他们此行另有目的,乃是为了一队所藏丰厚,却没有多少护卫的商队。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这些低层的小贼又都是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贪婪的很,除非真的到了生死关头,不然绝不会轻易离开。
他们想的也很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甭管是那个黑衣剑客,还是后来的这个一看就是功夫了得的大汉,我不惹你,难不成你还发疯要对付我不成?
只要劫了财,他们立马就离开这里,顶多分润一些收获给这两人,堵他们的嘴。
只能说,这几个人想法很现实,却也很天真,因为他们忽视了一个最关键的地方,那就是在决定留下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生命如何,已经不归自己掌控了。
土坡,段毅将“千里眼”递给一旁的丁玲,有些疑惑,又有些惊喜,
“你看看,这两个人似乎没有别的交流,而且彼此之间颇有些警惕和防范,气机外放交感,犹如战场两军对垒,一触即发,所以引得那凉茶摊子里的客人都离开,只剩下那几个蠢货,看来咱们的想法错了。”
是的,段毅和丁玲都想错了,那个黑衣剑客根本不是康长老的同伴,因为康长老不认识他,而他对康长老的态度也很是微妙。
如果这人真的是庄世礼派来的人,就算康长老不认识他,他也一定认得康长老,二者在这荒凉小道,根本没有必要做戏。
“不错,看来这人的确是来者不善,不过比起他的来意,我更好奇的是,究竟是谁派他来的,你莫非还有别的手段?”
丁玲很清楚,段毅虽然认识一些高手,但自从孟州而来,他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不可能在此之外还接触别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