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四回、烈烈风中  石溪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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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头去舔吃,接着又将碗扣在脸上,去舔碗底。她的一双大眼,闪出无限同情的目光:石溪竹大大的个头比谁都大,他吃不饱哇,可是都是平均限量的!

姚阿姨拾掇碗时发现了奇事,就面向刘阿姨笑了:

“石老师家这孩子的碗都不用洗了”。听了这话,石溪竹被羞得满脸潮红低下了头。

好不容易,又盼来了晌饭。每个孩子面前摆着两个黄玉米窝窝头,上面还有一些黑红斑点,那是没和开的,用火碱烧制成的玉米芯淀粉。姚阿姨告诉孩子们:“食堂的阿姨、伯伯们非常爱护我们,每次都要挑选大的窝头拣给我们……”

石溪竹看着自己的两个窝头,一个小些一个大些,使用手指去摸窝头的空心,才发现大的窝头是空心大,苞米面被撑的很薄,其实两个重量是相同的。他刚咬了一口,便马上想起十一岁的石青三哥,他在小学念书二年级了,抬起头看窗外,果然在紧关着的门窗外,清晰地印着小小三哥的半截头影。他那急切渴望的目光,终于和弟弟的目光对接上了。石溪竹忙窜到门前,在门上已坏了玻璃孔的地方,送出一个窝头。接过石溪竹从窗口递过来的窝头,石青跑开了。

“嗳”,姚阿姨看见了,走了过来,只见石青已经边吃边去学校了:“哼!上次他进屋里来硬是和弟弟要,被我推了出去,他还硬闯、踢我,倒是没得手。这回我关紧了窗门还是没有挡住他”!

“嗨,那也是一个刚上二年级的孩子,石老师又刚离学校”,刘阿姨叹口气。姚阿姨不认同:

“不行,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得关照我带的孩子,我就不信整治不了他,明天见”!

明天将会怎么样呢?石溪竹茫然了……

第二天,早饭又开始了,和往常一样,孩子们都坐好了,石溪竹和别人一样坐在了自己的位置,等候着一碗稀饭粥的到来。阿姨一碗一碗依次送给每一个孩子。该轮到石溪竹了,姚阿姨的碗递过来了,石溪竹伸出一双瘦小的手,颤抖的去接,然而,越他而过了,给了下一个孩子;大家都有一碗粥了,都吃得甜滋滋的,而石溪竹空坐在那里,他觉得无限羞涩地低下了头,和难以忍受的饥饿感,怎么也想不出来犯了什么错误。

突然有一碗白饭粥,从对面桌面慢慢地窜入他的视线中来,仰头,见毕婷婷那张甜润的面孔,一双忽闪着的大眼睛,含着泪光看着他。此刻,石溪竹忘了耻辱和饥饿,一股暖流涌进他心头,溢处了无限感激的泪花。

中午饭了,石溪竹只得到了一个窝头,他还是将它掰开两半准备给三哥,当他来到门前,准备送出那半块窝头时,姚阿姨厉声吓道:

“站下!”

幼儿园的院里,托儿所室,幼儿自然在室内摇车里睡着,而幼儿小班、大班这边也正午睡,此刻的院子里很寂静。惟独石溪竹拉着五岁的妹妹小秋,站在幼儿园的院中央哭泣。小妹哭个不停,泪流满面。只有树上的乌鸦,时而发出一声鸣叫相伴。

丁洁背着小半面袋子玉米走来,路过幼儿园,见石溪竹兄妹,忙过来放下袋子哄他们:

“四弟,三妹你们这是犯了什么错误了”?石溪竹回话:

“他们让我照看小妹妹,可是,我没有看好,尿裤子了”。

“阿姨说中午天暖,让我们在这晒太阳,晒干裤子”。

“走!你俩跟丁姐回家吧”。

说着,丁洁拉了石溪竹一把,可是,他却没有动步:

“我不敢,走了明天还会批评我们的”。

丁洁也没有办法了,她掏出手帕给他们擦了眼泪:“一群势利眼,是看石家败落沒用了吗!看起来,非得找你石浩大哥来接你们,摆平不可了!”

一阵阵朔风,吹落这“大公府”四周大树上的片片叶子,东间里,丁老头,丁老太太,坐在炕上,透过这旧式的,很上讲究的鱼肠窗棱,向外看着。老太太突然说:“丫头回来了,粮也背回来了,看来,我们要求退出食堂还没有碰上什么麻烦”。

“不然,我看这吃食堂的事也不会维持太久了”,老丁头不以为然地讲起来:“之前刮共产风,开始高粱米饭随便造,过路人也可以不问青红皂白,进了屋子就吃,共产主义了;沒过几天,又一天四两粮了,火碱烧碎的苞米秆,苞米芯做成的淀粉,狗都不吃做成那混合窝头。不够吃就吃咸菜,渴了就喝高汤,你当这高汤是什么?酱油、葱花炸了锅,完了就是几桶水!都喝膀了,今天这么的,明天那么的”……

“唠点正题吧”,老太太向地上唾了一口:“你看咱这丫头又跑哪去啦,袋子放在台阶上就跑西屋去了,丫头大了,上回他姑提的那件事咱们还真得往心里去一去,西屋石浩再好,也太困难了!不如去城里住大烟筒”。

西屋石家客厅里,地板中央摆着两个陶土烧制的大花盆。满屋子人都在为它的做工赞叹不已。丁洁进来说了情况,石成雨叫大儿子石浩去幼儿园接回石溪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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